又是谁的声音,在耳畔哀切地呼喊? 秦秾华暂时遗忘了勾人的案牍,意识在浩瀚的记忆海洋中沉浮,她的灵魂飘出了寝殿,飘出了衔月宫,一直飘向宇宙的尽头。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尽头,她给自己换上了不会饿不会累的机械身体,正当她擦拳磨掌,准备将无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工作中时,身上裹着水草的河神出现了,无情地抢走了她面前的案牍。 河神一手拿着案牍,一手指着长着大狼尾巴的秦曜渊: “这个案牍是你的,还是这个弟弟是你的?” 秦秾华毫不犹豫:“案牍案牍案牍!” 河神满意道:“你是一个诚实而清净寡欲的人,既如此,这两样就都给你吧。” 不可! 不等她退回大尾巴狼,河神已经消失不见,大尾巴狼一脚踢开她亲爱的案牍,蹭了过来,往她耳朵里吹气。 “……阿姊。”他哑声说:“我更有意思。” 一个激灵,她醒了过来。 天色大亮,窗外传来悠远鸟鸣,有微风吹拂窗纱,地上光影摇曳,一如昨夜烛火。 被窝里暖洋洋的,手脚也暖呼呼的,这一切自然不是她的功劳。 一旁侧睡的少年呼吸平稳,一手在她颈下,一手在她腰上,她往上抬眼,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鸦黑的睫毛。 秦秾华的视线飘过横亘在她与工作之间的秦曜渊,心痛地看向案上还剩小半没有及时处理的案牍信札。 **苦短日高起,从此公主不通宵。 横批:皇弟误国! …… 用过早膳后,秦秾华收到宫人汇报,四公主一大早被人发现挂在宣和宫外的树上,被前来向天寿帝问安的文武官员瞧了个正着。 被解救下来之后,四公主分毫不耽搁,连天寿帝叫来为她诊脉的御医都没见着人影,宫门那边就传来了四公主带着行李人马匆匆离开的消息。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脸回来了。 用完早膳,秦秾华去了青徽宫给皇后请安,顺便汇报这几日的法事安排。 听完她的汇报,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穆皇后虚弱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多亏了秾华为我忙前忙后,我才能安心养病。你身子弱,若是撑不住,一定要和母后直说,切忌逞强。” “母后不必担心。”秦秾华笑道:“也许是日日听着高僧诵经的关系,近来秾华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夜里也安稳许多,不曾失眠了。” 穆皇后一愣:“你也失眠吗?” 秦秾华笑了笑:“之前不敢和母后说,担心母后不要我侍疾,也许是换了床的原因,来母后这里后,夜里确实难以入眠。” “……除了难以入眠,还有别的症状吗?” “有些头晕无力,想必是睡不好的关系。” 穆皇后脸色难看,两手抓皱了锦被上的凤凰。 “母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反胃。”穆皇后勉强地笑了笑:“许是早上吃的药罢。” 秦秾华微笑着覆上她的手,柔声道: “母后一定要快快养好身体,秾华省了这青徽宫的晨昏定省还不习惯呢。” 一炷香后,秦秾华给说想要睡会的穆皇后盖上锦被,行了一礼,放轻脚步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消失,穆皇后从床上突然坐起,她难以克制声音里的颤抖:“竹青!杪春!” 两位心腹宫女听闻呼声,匆匆步入寝殿。 “皇后娘娘……” 穆皇后一声令下,两位心腹宫女将寝殿里翻了个底朝天。 她捏着亵衣衣领站在殿中,心脏砰砰直跳,耳畔因突然激烈的情绪而响起一阵接一阵的耳鸣。 她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害怕。 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等待里,她的眼前不断浮现侄女和父兄的脸庞。 如果真的找到什么……如果他们真的如此绝情……如果……如果…… 竹青望着揭开的香炉,神色一动,犹疑地朝她看来。 “倒出来!”穆皇后厉声道。 哗啦一声,香炉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落了出来。 香灰,火星,还有未燃尽的香炭。 香墨炭特有的墨香在殿内飘荡开,漆黑的炭,猩红的光,随着竹青手中的香箸轻轻一敲—— 燃烧的炭从中断裂,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白色结晶从炭中滚出。 竹青踏灭了地上的火星,懂药理的杪春掏出手帕,包起地上的白色结晶,拿到眼前皱眉看了看,又凑近一闻,随即脸色大变地连着手帕一同丢下。 “说!”穆皇后怒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