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过完年,沈父就要启程入京了,确实快了。 “多谢张大人提醒。”沈容轻声说道,她得收拾收拾,赶在沈父进京之前,赶紧跑路。好在她如今是和离之身,既无婆家管着,对娘家而言,她又是嫁出去的女儿,算是个三不管地带。 张衡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她的选择,手中的茶碗轻轻一放,波澜不惊地说:“沈小姐就没想过留在京城?” 这话问得端是突兀,不像张衡平日里的作风,沈容不解,抬头瞥了他一眼,却见张衡避开了她的目光。沈容心头愕然,怎么会?这未免太出人意料,太荒谬了吧! 一想到张衡可能对她有好感,沈容顿时感觉这碧幽幽的好茶也没了味道。她轻轻放下茶杯笑道:“我这一生,年少时困于闺阁之中,嫁人后也是以夫为天,困于后院,整日与琐事为伍,着实令人厌烦和困倦。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我想游遍千山万水,尝尽世间美食,方不负来这人世走一遭!” 这还真是洒脱又令人向往的生活。 张衡很羡慕,但他肩上有自己的担子和负担,不能任性地抛下一切,像沈容那样随性地去浪迹天涯。 张衡到底是个豁达之人,只黯然了一息,随即就释怀地笑了笑,举起茶杯朝沈容致意:“以茶代酒,敬沈小姐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遂,康乐平安。” 很朴实的祝福,但这份心意是真诚宝贵的。 沈容举起了茶杯:“也祝老太太福寿安康,大人前程似锦!” “走的时候说一声,我娘自来了京城,就跟你最投缘。”张衡站起来笑道。 沈容颔首应是:“这是自然,张老太太对我的好,沈容铭记于心。张大人便是不提,临走时,我也会来跟老太太道别。” 送别沈容,张衡转身背着手,往后走,快走到屋檐下时,张老太太被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半白的头发规整的梳在脑后。她恨铁不成功地看了张衡一眼:“连个姑娘都拿不下,你就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张衡无语:“娘,你又派人偷听我说话了,跟你说过好多次,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张老太太有点理亏,但一想到今儿听到的事顿时又来了精神:“哼,这不是怕你欺负阿容那孩子吗?结果,你这个不中用的,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跟你爹一样,榆木疙瘩,难怪一把年纪了连老婆都讨不到!” 张衡被她的强词夺理搞得没脾气了,兼之心底隐藏的秘密也被揭穿,顿时威严俱无,他从丫鬟手里接过张老太太的胳膊,想法子将话题转开:“娘,你不是午睡吗?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张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还不是被你给气醒的!” 这也能赖到他头上?张衡摸了摸鼻子,得,又捅马蜂窝了,挑错了话题。 他讪讪地笑了笑,扶着张老太太迈过高高的门槛:“娘,外面冷,你进屋歇会儿,若是没睡好,再睡会儿!” 张老太太不吃他这一套,挥手让丫鬟退下,扭头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娘俩从岭南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亲戚,娘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个知冷知暖的人照顾,娘怎么放心?” “娘,你会长命百岁的,咱们不要说这些晦气的!”张衡劝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推开他的手,扶着腰,坐到了椅子上,叹了口气:“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便是古树老龟,也有老去的时候,这是谁也免不了的事。你有出息了,以后娘便是去了地下,也算对得住你爹了。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都三十多了,还一个人,以前媒人上门,你也总是推诿,以要读书考取功名为由拒绝了。这一晃十几年就蹉跎了,如今你好不容易自己看上了个姑娘,阿容虽然和离了,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又大人家那么多,都快差一辈了,咱也别摆什么架子,娘明儿差人正式上门提这事。别让人觉得咱们太轻浮,太不重视人家。” 张衡苦笑:“娘,你不要这样。这不是差不差媒人的问题,人家对我没这个心思,你就别为难咱们彼此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吗?” 张老太太不高兴地看着他:“让你平时要多笑,不要总是板着一张冷脸,你不信,这下招小姑娘嫌弃害怕了吧!” 害怕?沈容会害怕?天大的笑话。 张老太太还在兀自说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