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笙眼眸中的狐疑之色顷刻退去,换上了浓重的凄凉,“还能怎样,这个江山,始终要有人来守护,从前是我与她两个人,倘若她走了,我一个人不还得继续守么?若是我想不开寻死觅活非要跟着她去,那么你怎么办,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这一刻,荀久突然觉得很感动。 扶笙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先考虑的是她怎么办,其次才是天下百姓怎么办,也就说明在他心中,她是重于江山,重于百姓的。 吸了吸鼻子,荀久忽然笑开来,“其实我们也可能多虑了,女帝不可能毫无准备地就这么撇下江山不管,在我看来,她是一位好帝王,起码对于江山,她很有责任心,知晓自己肩负着什么,这个法子,也是她无奈之下才会做出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决定,你们姐弟俩的周围,杀机四伏,敌人在暗你在明,本就是很危险的事。” “我并未责怪她。”扶笙垂下眼睫,“如你所说,我完完全全能理解她,在魏国的时候,她几次三番拒绝姜易初是因为身份悬殊,回到燕京,她再度拒绝姜易初还是因为身份悬殊,从前她是身份卑微的质子,如今她是六国共主,且不管哪一个身份,都注定她这一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对比之下,我幸运太多,得到的比她多得多,故而,她难得任性一次,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荀久感慨一声,“她能在这方面解开心结,坦然接受姜易初的感情,我也觉得很欣慰,只不过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姜易初不可能入宫成为男妃,而女帝也断然不可能嫁给姜易初,只怕……他们的关系只能停留在爱侣这一层而已,这辈子想要成为夫妻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这层关系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上天恩赐。”扶笙接过话,“深宫多寂寥,她这些年,心里并不好过,因为一早就被内定为皇位继承人,先帝从来没有提过要给她招驸马,比她小的公主们都招了驸马,唯有她一个人在乐阳公主府上待到了十九岁。” 荀久忽然有些不能理解,“女帝为什么会是先帝的内定继承人,大燕几百年的传统里,并没有女帝治国的先例,先帝怎么就能想到突然要立女帝?” “这件事,我一直很迷茫。”扶笙无奈摇摇头,“不过如今想来,先帝的决策没有错,女皇陛下对于江山算是尽职尽责了,在外人眼里,她荒淫暴政,而实际上,她暗中的那些努力和布置,非常人能及,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对比下来,我并没有她那份果敢和决绝。” 荀久心中唏嘘,先帝之所以要立女帝,莫非是因为发现女帝身怀绝技且心狠手辣能镇压藩国?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撇去脑海里的诸多想法,荀久轻轻靠在扶笙肩头,打了个哈欠,“我昨晚一宿没睡,如今好困,先睡一觉,到了你再叫我。” “好。”扶笙含笑应了,顺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荀久身子一歪,就直接歪在了他怀中,实在困极,荀久也懒得掀开眼皮,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冷竹香,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扶笙低眉垂目,看见怀中女子睡颜恬静,面上覆盖了厚厚的脂粉,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唯独一双小巧唇瓣泛着薄红,莹润饱满,好像春雨洗礼过的蔷薇花,艳得惊心。 扶笙微带暖意的指腹,轻轻抚过她柔而软的嘴唇,目光在上面停留了许久才艰难地移开。 原想品尝一下,可转念想到这些日子她过度操劳,本就精神不济,昨夜还一宿没睡,今日能强撑着跟来已经是极限了,倘若再打扰她,实在过于残忍。 思及此,扶笙无声翘了翘唇。 罢了,早晚都是他的人,何必急于这一时。 马车到达丹凤门的时候,荀久睡得正香。 扶笙不忍心吵醒她,动作轻缓地将她挪至宽大的座椅上,再用薄衾给她盖上,这才轻声撩帘下马车。 “殿下……”商义没见到荀久跟下来,忙问:“久姑娘她……?” “嘘——”扶笙朝着商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自己进宫就行,你在这里等着她醒来,记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吵到她睡觉。” “属下知道了。”商义点点头。 扶笙放下心,缓缓进了宫门。 依照扶笙的安排,手术室周围除了禁卫军层层守护之外,暗处还有他自己的隐卫,三步一个,几乎把这间手术室围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扶笙过来的时候,见到姜易初就站在手术室外不远处,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扶笙走过去,微微蹙眉,“昨夜又没睡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