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闻佩看他作画,方才染了墨渍的地方,被他勾成花蕊,紧凑一些的,添了些花瓣,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竟更添几分神韵。 因为那墨渍滴的太多,百里安本来只画了纸张中的一片,为了补救,不得不添了许多枝叶,本来半个时辰就能解决的画,硬生生被他磨到了一个时辰。等画完搁笔,百里安看身后的罗闻佩还是盯着那画出神。 “六皇子画功不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罗闻佩道。 百里安也只能画这些死物,当然不好意思在罗闻佩面前现,“若是旁人夸,我还是会开心一些的,但是在驸马面前,这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罗闻佩所接触的文人,但凡有一些才华,便都是一副清高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模样,这样的人见多了,他便觉得有些厌恶——像百里安这样,明明有些才华,却谦逊的,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驸马心中,有那海棠的模样了吗?”百里安道。 罗闻佩看眼前的百里安仰头望过来,一双眸子莫名的拨的他心弦一动,“有些影子了,只是还需再观摩观摩——不然画的太差了,就浪费了六皇子这一番教导了。” 百里安又同他客气两句,但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外面蝉鸣声声入耳,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就有些困倦了。他看罗闻佩还站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他刚才的那幅画,就绕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琐窗半掩,细碎的阳光洒落进来。 百里安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想闭上眼睛眯一会,而后就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罗闻佩看了半晌画,方才他看百里安下笔补救,本来一幅画若是偏离了原定的思路,画出来的东西总会有悖主人的心意,但百里安将那墨渍修饰的毫无滞涩之感,越看越觉得笔触细腻,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罗闻佩思量半晌,还是不知该从何处起笔,但不知怎么,他抬头看了靠在窗边的百里安一眼。 百里安穿着他的旧衣,但丝毫不减损他精致的眉目,偏着头靠在椅子上,睫羽下的暗影仿佛蝶翼。 真的好似那枝叶簇拥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那花从前开在深宫里,无人赏识,如今长在他的庭院里,光华流转,只叫人心动神摇。 罗闻佩从来未画过花草,但今日他心里,竟开出一丛花来,他看一眼百里安,唇边笑意愈发温醇。而后他提起笔来—— 一笔是枝叶,繁茂层叠,一笔是蝴蝶,花叶中蹁跹,一笔是花苞,从初绽一路画到盛放。灼灼艳丽,逼人眼目。 罗闻佩每画一笔,都要看一眼百里安,若不是他画中画的是一丛海棠,便要以为他画的是百里安睡着时候的模样了。 等到落笔时,满纸海棠几乎要开出来,明明只有两色,却觉得艳丽到满庭流芳。 阳光下睡觉,百里安的面颊都有些泛红,罗闻佩见他脸上绯色,心里一动,从桌上将盛着朱砂的玉盒打开,以指尖蘸取一点,点到花蕊正中。一时一幅画上的花苞都要从纸上生出来的一样。 罗闻佩却觉得纸上还缺些什么,他一想那一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