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端倪,重芳宮既然命了阮红灵动手,又收到了赵绪身死的消息,赵绎的战报中为何只字未提,这其中,分明是有异。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何,摸索到了袖中的双生花令牌,模糊间便想到了初七所在的寒云寺,那时她只是隐隐有些预感,如今她却感觉到,一些真相,已然近在咫尺。 她缓缓踏在生长了一些青苔的石阶之上,如同忽然降临在夜色之中的逆旅人,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禅房中突然亮起的灯火之上。 玄深思索着落下一道黑子的时候,赵绪起身点亮了案前的一盏油灯。 他似乎是觉得不够亮,又将几盏诵经时用的莲灯一道点了,瞧着逐渐明亮的灯火缓缓自禅房内向外头透出了许多,方才重新回到案前,淡淡笑了笑,落下最后一道白子。 玄深抬头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笑问道,“宣王何故点灯?” 赵绪面容平淡,说道,“入夜了,路难行。” 玄深面目慈悲,“心灯不灭,何惧黑夜。” 赵绪瞧了棋局片刻,笑了笑,“大师既非赵绪,又如何知道,赵绪方才点的,不是心灯呢。” 玄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道,“先帝从前曾说过,宣王心中,有大光明。” 赵绪神色未有波澜,他抬起头瞧着玄深的面庞,唇角泛起一些渐深的笑意,淡淡道,“大师输了。” 玄深闻言低头打量过棋局,方才也未曾察觉,落下了最后这一子,才发觉,败局已定,其中搏杀变幻竟这样隐晦又沉稳。 他长声叹一口气,面目中流露出一些惋惜之色,“又破了老衲的一局残棋。” 心底正想到,此后余生竟又要少一副乐趣。 禅房之外忽然响起了零星的叩门之声,温和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平静感, “玄深大师安好,沈羡求见。” 面目慈和的和尚转头瞧了一眼同样笑意平静的赵绪一眼,视线自那副棋局上打量过,方才缓缓开口道,“施主进来罢。” 沈羡立在禅房门口,被其中透出的光线一照,眉眼中生出许多的滟滟莲华之色,她推开门,一路行到了案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之上,身前摆着一副已成定局的棋盘。 两三盏莲灯与案上的油灯一道照出亮光,自房里头一直投射到外头渐渐静谧的夜色之中。 原来她方才在石阶上瞧见的亮光,来自这里。 “大师。”沈羡双手合十,垂眼一拜,“可是扰了大师的棋局。” 玄深打量过沈羡的模样,见她坚定又从容,在心底笑了笑,想到这样的姑娘,与赵绪一样,也是心中有大光明者。 “施主自来处来,恰解了这去处棋,是最得宜。” 玄深笑眼慈祥,将盘上的棋子缓缓捡回了棋盒之中,抬手请道,“施主坐罢,夜色才堪至,不如陪老衲下一局棋罢。” “是。” 沈羡应承了,伸手要去捡棋盘上的黑子。 却听得玄深笑道,“老衲年岁大了,施主不如让老衲执黑。” 沈羡温和笑了笑,转而自一旁的白子棋盒中取过了一子,应道,“大师请。” 玄深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开口道,“施主过来,可是有所求?” “正是。”她将白子按在一旁,瞧着玄深的眼睛说道,“沈羡想要求一求宣王赵绪的消息。” 玄深紧接着又落下一子,平和道,“听闻灵川战报已至帝京,宣王身死,遗骨将要进京,沈施主何出此问。” 沈羡抿了抿唇,神色冷静的厉害,也不强求,转而问道,“不知道寒云寺僧人众多,为何晏初七与晏十一先前却未曾落发。” “自然是因为三千未断。”玄深年岁已老了,垂着眼睛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慈祥和沧桑,“尘缘未了,宿命未完,又如何能皈依。” 沈羡手中的棋停住,她抬起头,以一种令人无法回避的姿态问道,“那大师的尘缘与宿命,又可曾了结?” 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