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皆同往。 沈羡换过了春日的薄衫,与杜义一道,跟着天子的车辇出了宫。 舒卓赐居岚色殿,新帝未有位分封号,是以仍称为公主。 女眷不擅狩猎,皆居宴不出,只有舒卓公主着了一身猎装,将长发束起,远远瞧去,英气如男儿。 她打马过来,向着宴上的众多女眷傲然一笑,见到沈羡,认得是新帝身边的女官,便笑道,“沈女官。” “舒卓公主。”沈羡颔首礼道。 “大盛女儿都如沈女官一般柔弱吗?” 沈羡微微一笑,并不欲争辩,倒听得一声不屑之声自背后响起,声音如琳琅玉碎,是裴嘉鱼。 “舒卓公主久居南疆,见识尚浅,我大盛女儿皆是勇毅坚贞之辈,你若是未闻大盛长公主年少英雄,也该知晓我父亲骁勇之名!” 裴嘉鱼今日也着了一身红色猎装,在初春微亮的光线之中,明丽如艳阳,她向着沈羡灿烂一笑,“沈姐姐,许久未见!” 人群之中不便逾矩,沈羡笑称道,“明珠郡主。” “原来你便是镇南王的女儿。”舒卓闻言打量过裴嘉鱼,眼神未有回避,直视她的面容回道,“我敬重你的父亲,是个英雄。” 裴嘉鱼闻言倒不好意思再过多为难,只是挽过沈羡的手臂,向着舒卓点头道,“承你此言。” 舒卓手中握着马鞭,问道,“明珠郡主要一道来狩猎吗?” “狩猎无趣,公主自便罢。” 裴贞着了宝蓝色春衫,玉簪束发,所见处皆是风华昳丽,自裴嘉鱼后头缓缓行至她的身前,引起宴中女眷一阵惊艳之声。 舒卓眼见如此容色卓绝的公子,面色瞧着似是病弱,不由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一扬马鞭,便独自往林中去了。 “裴五公子。”沈羡笑道。 裴贞颔首应道,“沈女官。” “裴五你怎也来了宴中,不与大哥一道春狩吗?” 裴嘉鱼见裴贞丝毫不在意礼教,径直入了她与沈羡所在的席中,便向他问道。 裴贞伸手取过一把松子,剥开了递到裴嘉鱼面前,面上懒怠一笑,“席中众女儿,无一人容色胜我,我坐于此,岂非正合适。” 裴嘉鱼闻言笑了起来,“席中众女儿,无一人脸皮如你一般厚才是。” 沈羡不由莞尔。 “无妨,今日都是自家人,裴五便坐这儿罢。” 后宫无主位,太后有恙,新帝便赐了盛华做今日春日宴主人。 “见过长公主。” 见盛华缓缓而至,众人皆起身,恭敬地行了礼。 “都坐下罢。”盛华笑了笑,徐徐落座了方才道,“今日高兴,不必拘礼,开宴罢。” “谢长公主。” 春日草长莺飞,春衫渐薄,京郊多柳树,垂细叶于宴席案边,便闻琴音清清,泉水淙淙,令人如沐春风。 “是顾先生!”裴嘉鱼扯过沈羡的衣袖,低声高兴道,“是顾先生的琴音。” 沈羡闻言望过去,果然见一人卧琴于膝,面色平和,衣衫书生气,雅致如君子玉。 是顾丛,其声如幽泉,其情亦切切。 所奏乃前朝古曲,别知音。 沈羡凝神听了半晌,竟从中听得几分拜别之意,心里头忽然笼罩过一丝阴霾。 “舒卓公主!”也不知道是谁先惊呼了起来,众人听得马蹄声乱,不由闻声望去,只见舒卓俯趴在马背之上,左手垂在一侧,有血迹自指尖一路滴落,竟是身中数枝羽箭,也不知生死如何。 马儿似是受了惊,一路横行过来,眼看有冲撞宴席之势。 “裴五!”裴嘉鱼不由喊道。 裴贞一跃而上马背,一手托住舒卓,一手用尽全力一勒,只见那惊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半晌,挣扎不得,最终还是稳稳停在了原地。 他自马背上下来,低声咳喘了一声,面色比方才白了一些,眼底却带笑,向着裴嘉鱼略略挑了挑眉。 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却听得主位上传来一声惊叫,“长公主!” “绿川!” 只见不知是何人混入了宴席,手中执了匕首,趁大家方才不备,一刀刺向了长公主。 绿川忠心,以身代之,那把利刃贯穿了她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那刺客满头满面,令那人忽然尖叫了起来。 那人将匕首弃于地下,蜷缩在一旁角落,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喊着,“太后!太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