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注意到队伍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的阮红灵,长剑快马,与晏十一一起,紧紧跟在赵绪的身后。 “那是阮副将,”初七见沈羡的目光停留在远处,便低声同她讲道,“那可是我们玄字军唯一的女将,是同我们一起在北戎战场流过血,换过命的兄弟!” “从前在战场上,主上所到之处,无人敢与匹敌,北戎人手段卑鄙,在箭上淬了极其阴狠的寒毒,趁着两军交锋,从背后放了一支冷箭,是阮副将替殿下挡了那支箭。” 见沈羡没说话,初七又道,“那毒十分阴寒,阮副将又是女子,更是毒上两分,后来命是保下了,余毒却难清,每逢发作,就疼痛难忍,殿下就将王府里天然的温泉池圈成了一个小院,赐给了阮副将,时日久了,那就成了阮副将的小院啦。” 沈羡静静听着初七在一旁絮絮叨叨念着以前的一些旧事,始终默不作声,初七讲完了阮副将,又开始唏嘘从前跟着赵绪在战场驰骋杀敌,饮血黄沙的往事,感慨道若非是三年前先帝驾崩,此刻说不定还在战场上和北戎人打个痛快,哪里轮得到谢真那个草包。 沈羡便笑了笑,道三年前初七怕是人还没有马儿高,也不知去的是哪一个战场。 初七脸一红,干咳一声,背过身去,只假装认真驾车,也不再多话,倒是惹得沈羡有些失笑。 她透过被寒风时不时掀起的一角车帘,能瞧见赵绪挺直的脊背,带着少年人没有的冷静与沉稳。 三年前,沈羡在心里想道,这样一个人,也有这样多别人瞧不见的往事。 玉州与京城相距很远,几乎横贯了大盛王朝的一北一南,若是官道,路程会近一些,赵绪的队伍却似乎走的是一条鲜有人迹的小路,穿过密林便是长长的栈道,横亘在悬崖边,瞧着便令人生畏。 一路也不曾有驿馆,白日里队伍少有休息,等到夜色临近,栈道难走,队伍便不得不停下来修整。因了是赶路,人马精简,玉拂并不曾随行,沈羡便随着队伍一起,靠在火堆旁休息。 赵绪带着晏十一和几个人手去周围探视,留了初七在沈羡的身边,阮红灵有时会瞧过来打量她两眼,态度不算友善,却也不再有何举动,勉强也能称得上相安无事。 连日的大雪早已停歇,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从远处的密林间映出一片洁白的月光,沈羡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忽然发现那林中晃动过一些黑影,正疑心是自己看错,身边初七早已拔剑而起,前头阮红灵等人均面容严肃,已是长剑在手。 “都起来,去寻殿下!”阮红灵皱着眉,又回头看了晏初七一眼。 晏初七略一犹豫,仍是道,“沈姑娘,对不住,前头有异,你回到马车上,不要出来。” 沈羡点头,她明白自己是一个负累,并不想再多添负担,便起身回了马车,晏初七与阮红灵等人一道,迅速往那密林中掠去。 大约是过了一刻,仍然不见有人回来,车外的火堆几乎要燃尽,除了渐弱的树枝燃烧之声,周围越发寂静起来,饶是沈羡勉力平静,仍免不了生出一些焦躁。 谁知下一刻,变故陡生,似乎是有什么人摔在车旁,沈羡心中一惊,掀了车帘看去,是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狭长的木盒,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沈羡眼见远处有些人影晃动,也不知周围是不是还有别的人,那人就这么倒着,怕是会引来更多危险,犹豫了片刻,仍是咬牙出去,费力地将人拖进了附近的树丛,又将周围的火堆都熄了,也一起躲在了那从树影之中,将晏初七留下的一只匕首紧紧握在了手中。 不过片刻,便有脚步声响起,沈羡浑身僵硬,不敢抬头去看,隐约听见有查看马车的一些声音响动,只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匕首,不敢出声。 来人似是没什么发现,便不再多留,渐渐有脚步声远去。 沈羡方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却忽然被一人狠狠揪住,她尚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抬手便刺,正中那人手掌,便听那人惨叫一声,手下一松,将沈羡狠狠摔在地上。 倒是有人轻声一笑,“那火堆余温尚热,人果然在这里。” 那人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只余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审视着面前的沈羡。 “大人,盒子不见了。” 黑衣人将被沈羡藏在树丛间的男人一齐拖了出来,他身上的锦盒却是不见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