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用兵如神,仅仅几句话便露出了当年征战沙场的一角缩影,足够他隙中探驹。 他不禁反问自己,若当初真的站在了对立面,他守在这千重峭壁万重山包围着的白羚关,是否能挡住他挥军王都的步伐?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楚惊澜又咳了起来,连喝了几口温水都没止住,俊容隐隐发白,越发衬出那双星眸的黑沉,一望之下竟如无底深渊,空荡无物,充满了寂寥和荒凉。 这眼神他只在央儿死的那天见到过。 楚峥河没注意他为什么不说话,只顾盯着楚惊澜,眉头都拧成了死结。 “这药也吃了一个多月了,怎么咳嗽还不见好?” 楚惊澜没吭声,转手将茶盏送回案上,烛影深处,袖沿又见点点猩红,他不动声色地背过手去,转而抬头看向夜怀礼,轻吐二字:“如何?” 夜怀礼极其干脆地说:“好。” 没有强调这八千人的重要性,也没有反复敲定细节,他要他去,他便勇往直前,这样的默契和配合在之前夜怀礼根本想不都不敢想。 楚峥河后知后觉地追问道:“那要如何引他们出关?有好好的深沟壁垒不守,反而跑出来跟我们打硬仗,这守关将领脑子里得进了多少水?” “用我来引。” 第二天夜里亥时,北地军发动了突袭。 不过半个时辰白羚关的大门就打开了,王军伴着响亮的号角声冲进阵中开始厮杀,气势激荡,后劲十足。纷乱的铁蹄溅起无数泥水,所有人都一身狼狈,在暗沉的天色下几乎分不清是哪边的士兵。 楚峥河负手立于断崖上观战,见此情形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果然是低估了楚桑淮丧心病狂的程度,为了杀掉楚惊澜竟然开出了加官进爵的条件,无怪乎这些士兵都像看见唐僧肉似地冲了过来。那个谢思和王屿也是草包,被楚惊澜随意一激就按捺不住了,可笑的是两人想领功又怕死,到现在还站在城墙上远远地指挥着,怎么,他们北地军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 楚峥河冷冷一笑,旋即朝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发信号让他们放箭,该掩护王爷撤退了。” 一束红蕊骤然蹿上了天空,形似鸢尾,对面栈道上埋伏的弓箭手立刻挽弦如满月,射下漫天箭雨,王军阵营顿时惨叫迭起,一片混乱之中,楚惊澜悄然离开战场回到了断崖上。 出于隐蔽,这边并没有点火,楚峥河瞧见银色的盔甲上尽是斑驳暗影,目光倏地凝住。 “受伤了?” “没有。”楚惊澜在盔甲上抹了一把,淡淡道,“都是别人的血。” “那就好。”楚峥河提起宝剑转身往坡下走去,看边走边笑着扔下一句话,“我去会会对面那两个缩头乌龟。” 到了阵中,王军似乎还没发现楚惊澜不见了,兀埋头拼杀着,楚峥河大喊一声盾起,本来像羽毛般叠在一起的荆棘盾瞬间立起,层层展开,形成一面巨大的盾墙,王军攻不进来,还被盾牌上的尖刺捅得哀哀直叫,城墙上的两个人立马坐不住了。 偏偏楚峥河还要从中露出脸来嘲讽他们:“两军对阵,主帅躲上墙头,二位莫不是指望我军因此笑死不战而败?” 谢思面色铁青地下令:“上投石车!” 巨石砸下来发出砰然巨响,整个盾墙往下一沉,有些士兵被击倒,露出几块显眼的空白,后面立刻有人抬走伤兵,补上位置。王军发现他们安然无事,接着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却是徒然无功。 “换阵!” 在这种优势之下楚峥河出人意料地摆出了雁翅阵,只见盾牌唰唰撤下,骑兵从中间疾驰而出,似一只振翅凌云的飞雁,携着利刃般的翎羽疾速掠向前方。王军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被半空划来的利器割断了喉咙,霎时鲜血横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