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坐了四年。 苏倾跟在陆宜人身后, 安静地看着她伸手翻动两个托盘里的料子,好像在检查尚衣局的刺绣那样又捏又摸。一样的颜色和形制,衣料子却是不一样的,有一件是带暗花的蜀锦,另一件只是普通的丝绵。 陆宜人丢开衣服角,嘴唇绷得很紧,像她梳得紧绷绷的发鬓,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的奴婢:“给我们的吗?” 嬷嬷低头应道:“是。” 她的手一收,把蜀锦制的那一件拎起来:“那我要这个。” 嬷嬷们面面相觑,脸色好像很焦急,为首的那个握住拳抵着嘴唇,咳嗽两下。 陆宜人脸色一沉,眼里的神色嘲讽夹杂着恼火,刚想丢回去,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的手,把另一件拿起来,抖展开:“正好。” 苏倾把丝绵官袍交给春纤,回过头来看了面前几人一眼,好像在对嬷嬷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不喜欢那件上面的暗纹。” 嬷嬷们松一大口气,垂手喜道:“是。” 守门的丫头又咯吱咯吱地放下帘子,脸木得像个稻草人,帘子把耀眼的光慢慢挡住。陆宜人冷眼睨着她:“苏尚仪好大度。” 苏倾看了她一眼,坐回妆台前。 用惯了后世的水银镜,泛黄的铜镜上面好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她伸出手指揩一揩,眼角瞥见陆宜人还站直挺挺地站着,平和地说:“陆尚仪好气量。” 陆宜人眼睛一瞪,冷哼一声,衣服往架子上一甩,转身大步出门了。 春纤手掌心里一把谷子,逗架子上的黄鹂鸟,等人走了,才从哑巴变成了会说话的丫头:“马上搬出去了,您别搭理她。” 苏倾临字的手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黄鹂鸟蹭着春纤的手掌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啼鸣,春纤喜滋滋地摸它的脑袋:“明眼人谁看不出,也就是陆尚仪,非得争这口没意思的气儿。” “我与陆尚仪平阶,出了尚仪局,还能往哪儿搬。” 春纤说:“您且宽心。汪公公给我透过底,您这从五品就是个踏板儿,等到陛下解决了那桩心事……” “春纤。”苏倾打断她,话音未落,外面划破长空一声尖叫,那声音还有几分熟悉,春纤脸都吓白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鸽子急促地拍打翅膀,又好像什么人凌空落下。 春纤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怔怔看着苏倾,嘴唇动了一下,没发出声。 外面嘈杂起来,打帘子的丫头这会儿不像木头人了,脸孔雪白,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苏倾从她身边经过,从底下撩起帘子走出去。 “尚仪,尚仪!”春纤跟在她后面急促地唤,可不敢大声,憋得脸色通红。 苏倾已经走到尚仪局门前,远远地看见一袅红,沉滞的猩红,阳光下红得打眼。 依本朝惯例,官阶越高,官袍颜色越鲜丽。比如年迈的王丞相着正红官袍,表明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还有一个人,官袍是这种浓稠的血色,还压丞相一头。 这个人是大司空。 大司空旁边蹲着一个精瘦的靛蓝衣衫的少年,腰间横出一柄长长的黑色旧剑,正在看着抖成一团的褐色身影。 携护卫入宫,随身带利器,是对王上不敬,但这一切,放在明宴身上,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明大人早晨觐见了陛下。” 春纤追出来,紧张地同她咬耳朵,“也是陆尚仪命不好,赶上了。”她看了一眼那个褐色的影子,苏倾身上也是同样的浅褐色宫装,叹息着,“尚仪,快回去吧。” 不知道苏倾知不知道,春纤可是明宴如何飞扬跋扈,默许侍卫西风在宫里大杀四方:“听说俞西风出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