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未曾按照旁人的想法过活,反倒几次三番出人意料,令人揣测不安。 谢紫殷如此着急带他回盛京,也不是想要他为谢氏翻案。 霍皖衣明白。 ——谢紫殷只是想让他回到朝堂,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抛下他。 他离开盛京一次,耽误多时。身为丞相,他即有权势,便也要担下责任。 他已不是当初帝王手中的利刃,只需为帝王铲除异己,不问百姓平安,不问朝局动荡。 人有了权势地位,有了名声亲友,就开始得到束缚。 风筝的线断了。 霍皖衣想:谢紫殷后悔遇见我。 他毕生不曾后悔,再痛苦的时候,也不后悔遇见过谢紫殷。 那时他想……因为遇见了谢紫殷,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事。 他因得到过爱而觉得喜悦。 可惜他从未想过,谢紫殷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有朝一日,谢紫殷忽而发现……遇见他,却是自己一生不幸的开端。 霍皖衣不敢由此深思。 他只是想到谢紫殷后悔,就已然心中气闷,窒息发昏。 陶明逐说,这是他的心疾太甚。 谢紫殷再怎般也医治过四年时光——而他的心疾刚刚发作,就已失去支撑自己的唯一缘由。 于是之后每一次他想起在淮鄞的那番话语。 都会心如刀绞。 盛京连日飞雪,满地素霜。 阮宣清站在廊上,伸手揭开一封信笺,忽而叹了口气。 身后的侍女问他:“公子为何叹息?” 阮宣清道:“玉生曾在我这里藏下一封信。他说,待此般吉时,方可拆信读阅。” “……那公子叹息作甚?难道是玉生道长留下的信里,说了什么不好的事?” 阮宣清没有回答。 他凝视信中的字句,苦笑着想:这何止是不好的事。 谢紫殷懒懒倚在软榻里。 解愁递来的信件上印着玉生信笺独有的花纹。 他解开信笺看罢,挑了下眉。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他忽而发问。 解愁摇头:“奴婢不知。” 谢紫殷意味深深地微笑:“像玉生这样的人最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着永生不死,他可以放弃一切。” “我与他相较,反倒像个正常人。” 玉生曾说他们是同类。这句话,兴许是不对的。 解愁有些不明道理:“玉生道长要做什么?”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谢紫殷笑着将信件合拢。 他微眯双眼,连日沉郁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轻松。 为什么呢? 他想:也许是因为玉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夜里风冷,谢紫殷将要就寝的时候,府中却又出现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一改往常对他礼待有加的态度,反而透出股难言的冷漠。 梁尺涧坐于屋中,隔着一段距离与他对视。 少顷。 梁尺涧道:“希望谢公子能给梁某一句准话。” “……梁公子要谢某说什么话?”他笑问。 梁尺涧便答:“你究竟要折磨霍兄到什么时候?” 他好似因之而笑倒在椅中,姿态风流又随意:“梁公子说的是什么话?谢某有些听不懂了。且不说谢某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便说谢某难道不该折磨他吗?”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