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枳问:“那霍大美人怎么办?” 谢紫殷挑眉看他:“霍皖衣怎么办又与我何干?” 莫枳回看过来:“你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勤泠?” 谢紫殷未答,他已满脸痛心,宛如在看薄情负心汉。 “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舍得!” 莫枳一咏三叹:“天啊!地啊!霍兄啊!枉你一番痴心——” 谢紫殷笑意不改,淡淡道:“何谓痴心?” “……呃。”莫枳一时被问住。 “是刺我九剑的痴心,还是将我推入渭梁河中的痴心?是随心所欲,要我死就死、要我活就活的痴心,还是时至如今,也不愿放过我的痴心?” 莫枳:…… 他瞪大眼睛,听着谢紫殷一字一句言语,全然说不出话来。 莫枳心道:我就不该提这件事。 本以打定主意不再过问的,怎的今日又提及,反而让气氛尴尬起来。 莫枳打了个哈哈:“哎呀,谢兄,你快喝喝这碗酒,齿颊留香,醇厚爽口,实在是好酒啊!” ……至于霍大美人。 莫公子只能在心底望他自求多福。 谢紫殷说要走,便很快就走。 得知此事,莫在隐“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空来,送神送佛般将人恭恭敬敬送出府门,唯恐谢紫殷转变念头,又打算留下来。 莫枳确然万分不舍。 一想到自己在府中坐牢的日子,莫枳便想跟着谢紫殷离开。 只可惜莫在隐这些时日来看顾他的经验不减反增。 莫说跟着走两步路,哪怕是坐在家里,莫在隐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莫枳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紫殷踏上马车。 好在临行前,谢紫殷忽而回头看他一眼,对莫在隐道:“事情已经了结,莫老爷不必再拘着莫公子。” “仅凭莫公子换谢某一声’谢兄‘,这份自由,也是他应得的。” 抛下这句话,马车缓缓行出,天边颜色新,渐渐亮起。 浅淡的影子落在石板上,勾出一道暗影。 谢紫殷放下手中折扇,端起茶碗饮了口茶,眸光扫过坐在对座的人影,轻声道:“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早。” “因为我不好好把握机会,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霍皖衣抚着手炉,偏头道:“夫君打算去何处?” 谢紫殷推开茶碗靠坐在车厢一侧,淡淡笑起:“若我是去阴曹地府呢?” “那我也去得。” 他看着谢紫殷,神情不似做伪。 而他心中究竟如何想,这句话是真是假,于谢紫殷而言,也不重要。 或许谢紫殷是相信他的,相信他此时此刻是出于真心。 但那也真的不再重要。 一个绝望的人是怎样变得绝望的? 要经历过日日夜夜的枯等,要每一刻都会失望。 谢紫殷笑着看他,闻言,眉峰微动,笑说:“可惜我还不打算去阴曹地府。” 他不为所动。 他说:“无论夫君要去哪儿,我都会去。” 无论这些言语是试探、讥讽,亦或其他,霍皖衣想:我只是要说心里话。 从前他将心里话说得太少。 他分明很爱谢紫殷,却总迟疑说爱,也给得太少。 马车自勤泠出发,一路南行,越至南方,天气便越发寒冷。 不见雪,却见一层又一层乌黑天幕下,淌流砸落的雨。 他不喜欢雨。 可南方无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