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冠蕴辞官归隐开始,这棋局就已然在引他入瓮! 高瑜目眦尽裂,狠狠瞪视着梁尺涧手里的兵符。 若是不顾名声,以十万私兵起兵造反——自己何至于被一个无名将军的人马压制得不得动弹?! 叶征看来,微微一笑,走回寝宫之中。 他淡淡道:“高瑜在牧州豢养有十万私兵,证据确凿,着梁将军领兵——” “陛下!” 梁尺涧忽而唤他一声,跪地道:“牧州之事,臣与霍相大人的友人已在襄助,若此时出兵……恐有事端。” “友人?”叶征恍然,“是说太极观的玉生道长?” 玉生—— “他骗我!” 高瑜大喝出声,气血上涌时眼前一黑,赫然栽倒在地。 当夜。 先帝高氏溘然长逝,数百禁卫血流寝宫,赤色染雪,深宫内无声无息平定了一场动乱。 雪意深。 刘冠蕴坐于桌前,叹道:“此事毕,你不留在盛京,是想去何地?” 霍皖衣道:“天大地大,一处处都去得。” 刘冠蕴道:“你想去寻谢相?” “是。” “若他不想见你,你岂不是有心无力?” 霍皖衣笑了笑。 诸事已毕,高瑜伏诛,先帝离世,他神容却不见轻松,仍有两三分憔悴,将艳色掩去。 “总会见到的。”他笃定。 刘冠蕴问:“何以这般笃定?” 霍皖衣道:“直觉。” “不管如何,”刘冠蕴给他倒了杯茶,“都要再回盛京,与尺涧品茗观花,不负你与他之友情。” “……” 霍皖衣沉默片刻,笑而不答。 他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勤泠飞雪霜白,却比盛京多一分暖意。 谢紫殷的马车驶入城中,车辙如线,被落下的雪掩去痕迹。 解愁道:“没想到勤泠风景盛美,这般别具一格。” 比之盛京繁荣辉煌,巍峨贵气,勤泠更似飞金流华般的名胜之地,亭台楼阁间巧夺天工。 谢紫殷浅酌一口热酒,淡笑道:“勤泠州美名在外,天下人无不向往。今天你能得此一晤,也是缘分。” 解愁闻言,却放下窗帘。 “相爷,”她道,“夫人真的会来勤泠吗?” 谢紫殷笑而不言。 马车行至莫府阶前,来往行人或有驻足,踮起脚,伸长了脖颈,也只见莫府的主人面带笑意迎了出来,一道人影随之落下马车,翩然而入。 谢紫殷就此住进了莫府。 他赏雪,看月,钟情看枝桠厚雪,面上总带几分薄然笑意。 若单单看他模样,只会以为他是哪一个世家走出来的公子,正于红尘逍遥自在。 莫枳有心打听他为何要在勤泠住下。 话至嘴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在盛京发生的桩桩件件,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忠定王谋逆不成,业已伏诛,这则消息传至天下,委实也让许多人惊愕了几日。 盖因忠定王从前也还是卖过几分好名声。 名声好,便有民心。只不过时日长久的好名声,民心自然声势浩大——而高瑜此人,说有民心,却要得不够,得过一回便再不来过,世人记他的好有两分,记别人的便有三分、四分。 是以高瑜多年来积攒的那些好名声,也早在这些年里被他耗了个干净。 说不准是为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自己以为胜券在握,便不再忧虑自己是否拥有着“民心”。 无论是何缘由,高瑜已死,谁人也不能猜出他心中究竟是怎般思索。 闲来无事,莫枳温了一壶酒,坐靠在廊柱前,和谢紫殷并肩而坐。 “喝酒吗, 谢兄?”他笑问。 这声称呼不可在莫在隐耳边响起。但只有他们两人时,莫枳也就是这么唤谢紫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