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晴朗的天气,也还是会让人觉得愈发的冷。 下了早朝,霍皖衣避开涌出的人潮,独自走在另一侧,与一众官员泾渭分明。 自从谢紫殷放出话,将他送上风口浪尖,变作众矢之的,他在朝堂上便开始举步维艰。 世人未必人人都喜欢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但世人都知道趋利避害。 就算不趋利,也多的是人各扫门前雪,不沾惹这桩事。 若霍皖衣背靠世家大族,那处境还不至于这般艰难,只可惜他偏偏是前后无人的境地,一人压他一头,一人弹劾他一句,便足以让他在朝堂上摇摇欲坠,风雨皆难。 霍皖衣倒也不算惧怕,他唯独担忧谢紫殷。 他最怕这桩桩件件事都循着谢紫殷的心意达成——那所有都达成的时日,又会是怎般模样? 霍皖衣无从知晓。 他轻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顿住脚,与刘冠蕴打了个照面。 现下四处人影稀疏,尚有些官员还未离去,可刘冠蕴却停在门前,好似在刻意等待着什么人。 等他看过去时,刘冠蕴便轻轻颔首。 于是霍皖衣便明了——刘冠蕴等的人,的确就是他。 霍皖衣躬身施礼:“见过刘相大人。” 刘冠蕴道:“霍大人不必多礼。” “不知刘相等在此处,是对下官有什么吩咐?” 刘冠蕴看着他,沉默片晌,叹道:“你我都不知道谢相大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是。” “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可要是本相也对你的处境袖手旁观,尺涧怕是要怀疑这朝堂的公正清明。到时若是让他对朝廷心冷,辞官归隐,那本相岂不是成了罪人。” 是以刘冠蕴才会站在这里特意等待他。 谢紫殷的态度是什么,众官员皆是有目共睹,可朝堂上并非人人都要顺着谢紫殷的心意活,再权倾朝野的人,也总有人不忌惮他,敢于发出与之完全不同的声响。 昔年的霍皖衣是如此。 现在的谢紫殷亦是。 但如若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霍皖衣说话,他还是会被顺着谢紫殷心意做事的人一点点压下去,再也无法翻身。 刘冠蕴等在此处,就是为了给所有官员看一个态度。 今日之后,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便会试着聚在刘冠蕴的庇护之下,为霍皖衣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那或许并不会一瞬掀倒乾坤,却到底给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另一个选择。 他们想得都不错。 因而这番对谈不过几句话,周遭还未离开的官员却已各个心中打鼓。 谢相不能轻易得罪,刘相也是同样。 这两个人都是权倾朝野的丞相,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他们要打擂台,那底下的这些官员都要好好思索该如何抉择。 且直到现在帝王的态度都还暧昧不明,既没有因为弹劾霍皖衣的人太多而发作霍皖衣,也没有直言说出对霍皖衣另眼相看的维护之词。 霍皖衣确然还是有些动容。 虽说在刘相说来,这件事还是为了梁尺涧好,他和梁尺涧互为好友,刘相偏帮他,虽说自然,却非必然。 这既不是必然要做的事情,刘冠蕴却做了。 便是霍皖衣欠了刘冠蕴一份心意。 他正欲说些话,聊表感激。却见门后急匆匆跑来一个官员。 那官员着急忙慌的,全然不顾形象,擦了擦满头冷汗,绕到刘冠蕴身前挡住了霍皖衣。 到底是一时情急。 因为那官员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就是惊人万分的话语:“刘、刘相、大人!梁公子、梁公子……他,他在吏部衙门晕倒了!大夫、大夫已经去了……听、听说是、是中毒!” “什么?”刘冠蕴惊愕不已,眼前一阵发黑,若不是被几个凑近探听的官员扶住,怕是也要立即晕倒在地。 霍皖衣道:“刘相大人莫急,我们这便前去,一应事务,还需您作主。” 刘冠蕴点了点头,他被众人扶着走出大门,霍皖衣跟在他身后。 道旁的轿子已压低等候,刘冠蕴先上了轿子,走在最前头,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