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梦纷纭,一个接着一个,偶尔清醒的间歇里,肖重云明白一定是水有问题。水里有东西,让他只能昏昏沉沉地睡觉。然而旅途太长,他不能不喝水。 神智不清醒时,似乎被人抱起来过,中途换了车。依旧是密封的厢式货车,待遇好了一点,至少有停车休息的时间,让他面色苍白地解决个人生理卫生。没有人再强迫他喝有问题的水了,可是手臂被注射了针剂,全身没有力气。肖重云知道这是肌肉松弛剂,为的是让人丧失逃跑和反抗的力量。 货车穿过乡间公路和橡胶林,在一处别墅门口停下来。 大约有两三排建筑,带着花园,游泳池,背后是一片很大的高尔夫球场,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个秘密庄园。货车的厢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壮硕魁梧的男人走进门,示意他往外走。肖重云打了肌肉松弛针,又几乎没有饮食,只走了两步便跪在草地上。男人嘁了一声,手臂穿过膝弯,把他打横抱起来,一路走进别墅的主楼。 那个人推开一扇门,把他放在地板上,便关门离开了。 干净整洁的卧室,靠窗放着一张黄花梨木书桌,上面有几本诗集。衣柜半开着,露出熨烫整齐的西服和衬衫。衣柜旁摆着一个衣帽架,上面挂了一顶卡其色的宽檐帽,出门遮太阳用的。地板刚刚打了腊,光可鉴人。床上放着什么东西,肖重云觉得很眼熟,想去拿。 他真的,被抽干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能靠手肘撑地的力量,一点一点爬过去,直到摸到柔软的白床单上棕色的信封。 肖重云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是一份被撕成碎片的“放弃遗产继承权声明书”。声明书上注明了,他主动放弃继承某处,某处与某处的公司产权以及房屋物权,末尾有他自己的签字,就在不久之前。 混沌的意识忽然清醒过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这就是他的房间。虽然那个房间早已在大火中烧毁了,可是这就是他的房间,他的书桌,原样摆放的衣帽架和以前常看的书。 在衣帽架与墙之间,有一个遮挡的空间,放着一把高背椅。有人坐在椅子上,冷笑:“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弟弟。一纸放弃遗产继承声明,就想撇清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张文山靠着椅背,满身酒气,脚边放着一只开了口的酒瓶子。他的衬衫有些皱,额发一缕一缕垂下来,好像在这里坐了很久,专程等他。 他站起来时有些晃,踢倒了红酒瓶。玻璃瓶哐当倒在地上,半瓶红酒流到地板上。张文山跨过破碎的玻璃和四下横流的液体,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肖重云背倚着床,没有什么力气,他伸手捏住面前青年精致脆弱的下巴,轻言低语:“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 酒气重得刺鼻,仿佛等他这段时间,张文山一直坐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人喝酒。肖重云觉得自己嗓音在颤抖,他尽量把其中的恐惧压抑下来:“张松怎么样了?” “如果你留下来,他就会很好。” “你答应了我的。” “一张看似值钱的香水配方,一份放弃遗产继承声明,我不答应你,你怎么敢只身来南洋?”张文山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就算是安慰迷途方归的宠物,“你家那个谁,叫什么松的小朋友,找到了一个厂家答应用他的香水,马上上市。你是不是觉得凭借自己能力赢了我?让你开心几天,并不是坏事。” 张文山似乎是在享受的:“偶尔向你低一低头,让你觉得能赢我,看着你意气风发的样子,其实也不错。” 他摇头:“如果那天,如果当时你真的是来送我新年礼物的,就好了。哪怕是一条淘宝上买的兔子围巾,说不定我都放你一马。” 周天皓最近焦头烂额。 这几天本来应该lotus重磅新品“蜀锦”的上市时间,然而出了点问题。雅舍那边一位不知名的调香师推出了一模一样的作品,已经抢先上市,并且提前注册了专利。 从配方到设计简直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