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说完了话,两人都不再言语的时候,容祀上前,揽住了赵荣华的肩膀,先是啄了啄她的粉腮,继而转头打量着对面两人。 上元节不在府里守着,程大人没有微词?” 我若是在府中晃来晃去,那才是惹他们不快,索性出来,两厢清净。” 程雍说的是实情,这么多年,程大人和程夫人早就默认了程雍的态度,也不再逼他相看,左右儿子在京城,比什么都好,至于往后的事,儿子自有他该有的缘分。 逼,是没用的。 换做旁人定是没用程大人的心胸。” 程雍笑,抬头,瞥见绯红氅衣下,那雪肤花貌,映着绽开的烟火,如同寒冬料峭时分,枝头挂着的冷梅。 扎眼,也怡人。 … 待会儿要去趟傅家,看看雁秋,知道么,雁秋又有喜了。” 赵荣华靠着他的肩膀,两人站在河畔口,放了两盏花灯,河面上顺流而下,大片大片的火光最终汇聚成星星点点。 傅鸿怀的头胎儿子,还是得了容祀赐名,这在京城独一份,一时风光无两。 又有喜了?” 容祀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隐约让人觉得不那么痛快。ā陆ksw他还没添儿女,傅鸿怀倒好,没完没了的生,生也罢了,还得让自己的皇后给他儿子绣虎鞋,绣肚兜。 再有两个月南境换防,想来傅鸿怀也歇的够了,该去南境立立威望。 如此,甚好。 是啊,一会儿见了雁秋,你权当不知道,等三个月后,她才肯往外说。 车上有我给孩子绣的缎子,她见了一准高兴。” 自打赵荣华进了宫,容祀贴身的衣服都是赵荣华亲手把关,他还想着,怎么这两月没有新料,原是便宜那没见影的孩子。 大半年才落地,却也抢了他的风头。 可气! 隆隆的马车声响起,赵荣华只顾着挑拣料子,也没看到他什么脸色,半晌没听见回音,这才抬了抬眼,不咸不淡顺口问了句:“你想什么呢?” 你。” 我不就在你跟前吗?” 赵荣华笑,顺势伏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跟容祀相处久了,做这些便十分稀松寻常,从前兴许会脸红,日子久了,也就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可我总觉得抓不住你。” 这不像容祀说出的话。 容祀靠着车壁,懒懒的望着对面那人。 封后之后,他故意收敛了脾气,在她面前装的跟绵羊一般,将那股子戾气藏匿起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这种战战兢兢,无休无止的日子,他非但没有觉得累,还生了一抹情/趣出来。 起先是为了骗过她,想方设法让她能给自己生个孩子。 后来骗着骗着,连自己也信了,也信他自己就是个正常人,有些话说起来手到擒来,看她愈发松懈的表现,愈发亲近的样子,他不知有多骄傲。 他容祀是谁,想做什么,学得就是快! 可就这么下去,一想到日后要孩子,好像也没有从前那般渴望了。 尤其是傅鸿怀和裴雁秋的前车之鉴。 裴雁秋有喜的一年,傅鸿怀跟个孙子似的,伺候的周到不说,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补给也没了,裴雁秋眼里心里,全是那儿子。 他瞟了眼兀自翻缎子的赵荣华,心道:这还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高兴成这副模样,若当真有了,恐怕真无自己立锥之地了。 车子颠了下,赵荣华猝不及防被他抱进怀里,毡布随之荡起,喧哗热闹的街巷中,窝在墙角的两人显得格格不入。 赵荣华心下一跳,忙伸手挡住了毡帘,容祀不解,凑过去,却在这一刹,同样瞥见了墙角龟缩的两人,冷笑着:“自作自受。” 墙角那两人正是前不久离宫的桂宛,还有双目已瞎的戈庭兰。 桂宛穿的还是离宫时的衣裳,如今已又破又烂,黑漆漆跟那墙角一个色,戈庭兰抱着膝盖,时不时听着动静,然后往桂宛的身边挨过去。 给我弄吃的,快点。” 戈庭兰咬着牙根,冻得浑身直打颤。 桂宛整个脑袋几乎全缩进衣服里,上元节的热闹与她无关,她带着戈庭兰,从西市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