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胡乱抹了把脸,抽着鼻子低下头,“快去洗菜吧,厨司吩咐下来多少活,你管我作甚。” 赵荣华也没深究,人都有秘密,若她不说,也没必要挖空心思打听,过好各自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提醒,“累的话我可以替你一会儿,这汤是炖给殿下的,不要大意。” 风如刀刃,迎面割来。 赵荣华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饶是穿得厚实,却抵不住寒浸浸的井水,只一会儿手就跟僵了一般,打弯都有费劲,她洗完菜,抬头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厨房,暮色四合之际,看的并不真切,像是同一厢房的人。 汤羹炖好,盖上瓷锅盖后又在外头裹了层厚实的棉布,侍卫趁热端去了书房。 香月靠着灶台,两手撑着额头,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似在哭。 赵荣华从怀里取了帕子,走上前递过去,“香月,兴许说出来没那么难受。” 有次她跟祖母去太傅府上做客,从世家贵女手中赢了不少彩头,有几支珠钗尤其精美,她用匣子仔细盛好放在床头柜里,又用冬日的衣裳挡住,岂料没过两日,便被赵荣锦翻了出来,据为己有。 争吵下,她撞到桌案,惊扰了祖母和二嬢嬢等人。 原以为祖母会为自己抱不平,可谁承想,祖母一番大义之词后,竟让她把东西让给赵荣锦,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小狗,而赵荣锦一脸得意的捻着珠钗,靠在二嬢嬢怀里笑。 她憋了好几日,憋得万分愁苦,最后去了祠堂,对着父亲的牌位好好哭了一场,这才觉得熨帖。 香月想必也是如此,闷在心里,就像心肝肾都泡在无边的苦水中,难以解脱。 你懂什么…”香月扭开头,没有接帕子,她带着鼻音,横起手臂遮住眼睛,“像你这样的小姐,根本不会理解穷苦人家的难处。” 赵荣华的手举在半空,那条帕子被风吹得四下摇曳。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谁也不知道她的难处。 入夜后,房中熄了灯,本就不旺的炉子似灭了一般,赵荣华把被角揶好,只露出两只眼睛,她的床铺靠窗,冷风沿着缝隙丝丝缕缕的吹进来,不多会儿,鼻尖就被冻透。 门口那张床一直空着,香月还没回来。 她睡到迷迷糊糊被杂乱的敲门声惊醒,外头举着火把,明晃晃的映着屋内跟着亮堂起来。侍卫压低了声音说话,房中人手忙脚乱的穿衣,门上又是一阵猛敲。 赵荣华趿着鞋,见人都站到地上,遂吸了口气,上前开门。 门口堵了四个侍卫,为首的那人面目铁青,张口就问,“今夜谁在小厨房当值?!” 赵荣华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出不好,身后有人小声开口,“是香月,还有…” 还有我。”赵荣华对上那个人的眼睛,他也同样打量着赵荣华,少顷,遂一摆手,另外两人不由分说,押了赵荣华便走。 推搡间她听到了缘由,今夜送去的汤羹,有毒。幸好侍卫验出蹊跷,这才没入容祀的口。 赵荣华想起傍晚时分看到的那两个身影,她挣扎着猛然回过头去,厢房里的几个人挤成一堆,逐渐消失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 还未走近,便听到香月的哭声和尖锐的嚎叫声。 赵荣华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侍卫拿着带倒刺的铁鞭,狠狠抽打着香月,铁鞭绽开银光,携着血水四下横流,浑然入了地狱般。 她突然间听不到任何声响,除了循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