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轻声重复:“可怜吗?” “这十年,每一天都浑浑噩噩,每一天都是一场永远重复却也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茶捧在手心,把她的手掌也温暖了,她看着掌心的大片红痕,却觉得这温暖虚幻得并不真实,“夜里我从没有梦,也不需要睡眠,可我总拿自己当成一个活人,逼自己睡着,醒来的时候仍然不记得有没有梦见死去的同门和师父。” 慕容涵秋抿了一口茶:“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云看着她,眸光带有深意。 慕容涵秋解释道,她避开了朱云的眼睛: “明昭以为是忘生彻底将你治好了,他却不知道忘生其实只能让你在当年的基础上多活一年。你活下去惟一的办法,只能生魂续命。可我用了众生苦所有能用的药也只能为你续十年,这十年里,你只是以生魂的姿态活着,你不是生者也不是死者,只是一缕占据着人身体的幽魂,所以你不需要梦,你需要的只是支撑你活下去的执念而已。而当你的执念完成,你才会死。或者说,执念一了,你立刻就会死。” “好,不要告诉他。” “痴人可真多。”慕容涵秋想到了什么,又重重压下,叹了口气她又接着道,“你要是喜欢他,这十年就不该为了复仇而生,你的仇恨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朱云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坚毅而沉重。 在慕容涵秋进来之前,桌上就一直放着一把抱裹在玄色布匹内的剑。 朱云轻轻将它拿起,一点一点地拆开缠绕在上面的布匹,一边道:“你知道‘断雁残生,不死不归’八个字的含义吗?” 是没有剑鞘的无雁书。 剑身漆黑,不知被谁擦拭得一尘不染,将上面的精细纹饰和一行小字无比清晰地勾勒出来。 “师父有恩于我,恩重如山,”朱云微垂了头,俯瞰长剑的眸子映着屋外的浓云泛着青黑色的冷光,“即便是死,我也要还无雁门一个清白。” “你倒是有个好师父。”慕容涵秋笑笑。 朱云像是读懂了她的笑,淡声道:“苏姑娘,过往还是忘了吧,你的心里太空了,你应该试着为自己而活。” 慕容涵秋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她的过分解读,朱云又道,“我为了无雁门的真相而活,可你现在又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慕容涵秋不答,只是抿了一口茶。 朱云看着她眉心的伤疤,她嗟叹地低缓了声音,却反倒像是一字一句地叩击着心灵:“你自己也说不出答案来,这才是悲哀。” 慕容涵秋盯着杯中影看了半晌,开口却说了另一件事,“我的医术还欠火候,其实,莲谷谷主本可救你。” “令师尊呢?” “她还是算了吧,凡是被她救活的人,余生都要等着被她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相较之下,莲谷仁慈多了。” “叶莲灯的哥哥?不必了。传言不都说有两个地方的人见了要绕道走,一个是众生苦,还有一个——不就是莲谷吗。” “你如果用叶莲灯做筹码,你和明昭未必没有生机。” “说起叶莲灯,我当时是真的情不自禁地想杀掉她。”朱云又反问,“不过无妨,这样挺好,我不想再拖累他了。何况,莲谷本来就亦非善类不是吗?” 一阵风自窗外而入,撩起了慕容涵秋的碎发。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神情焦灼,“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药是不是在反噬你的心智?” “没有,你的医术很好。” “为了让明昭相信你,你不能告诉他其实你一直都是清醒的,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装作在三种身份中切换。可昨日,你攥着苏谢脖颈,并不像是装疯,完完全全就是最初那一年里在忘生的意念影响下、那个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