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的诺言还没说完就被薛云图哼了一声截住了话头:“定当什么呢?不用你虚情假意的说这些。且回去好好帮我皇兄便是。” 被打断了的卫瑜耳根发烫,喏喏应了一声。他见公主依旧偏着头不愿看向自己,到底无奈告辞。 “你们都出去,没有本宫传召不许进来。” 当卫瑜走远之后,薛云图依旧眺望着门外的方向,看起来倒像是离了情郎神思不属的小女郎一般。大敞的门窗迎来了夏日的骄阳,她的心却像四周的冰砖一样冷硬。 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 薛云图直愣愣在那里坐了许久,直到战战兢兢的宫女前来询问午膳才回过神来。 “去与小厨房说,多给傅公子备些温补宜人的膳食,莫湿莫燥。”薛云图收敛了神色,想了想又道,“那八宝三丝糕也记得送去。” 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的宫女根本不敢抬头,直到不经意看见公主裙摆上斑斑驳驳的血迹与坠落在裙摆旁的碎瓷时才大着胆子抬起头,继而惊呼出声:“主子!您的手!” 嘉和公主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便是景德镇进上来的一套薄似蝉翼、轻若浮云的影青瓷。 影青瓷胎壁之薄,力道太重便会碎裂。 薛云图这才感觉到手上的痛意。她伸出手交给急急忙提来药箱的宫女稍作处理,轻斥道:“若有什么不该有的风声传出去,便送你们去浣衣局清闲。” 未来驸马刚一出公主的宫室公主便弄伤了自己,这话传出去着实打脸。 等待的时光永远那么漫长,直到金乌西坠薛云图才接到明德帝准备传召傅砚之的消息。 本倚在贵妃榻上恹恹养神的薛云图心中一阵,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挥手召来一旁伺候的大宫女,吩咐道:“让步撵准备好,一会直接去父皇那里。” 考教太子伴读本不该公主去的,但因着人是薛云图“举荐”的,她去了也无不可。 当重新梳头穿戴整齐的薛云图到了明德帝的天极殿时,除了即将面圣的傅砚之外该到的都已到了——傅砚之暂居的外宫偏殿离这里实在太远,且他只能步行,自然没有住在宫中的主子们脚步快。 才由小太监领进门的薛云图还未请安就听到了太子打趣的声音:“我就说,阿婉怎么可能不来。” 草草向明德帝请了安的薛云图避开了卫瑜的礼,挑挑眉看向自家兄长:“好歹是我帮哥哥觅了个能人,还不许我来看看么?” “谁知你是看‘人’还是看‘能人’呢?”将妹妹避开卫瑜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的薛密忍不住打趣道,“不论你想看谁,都是看的到的。” “胡吣什么。阿婉别理你哥哥,来跟父皇同坐。”薛云图还没说什么,爱女如命的明德帝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横了太子一眼,故意将薛云图领到身边坐下,离站在太子身边的卫瑜能多远就多远。 被训斥了的薛密摸了摸鼻子,看着趁父皇看不见做着鬼脸的妹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盏茶时间的其乐融融之后,今日的正主终于到了地方。 “宣,武威将军傅怀荫之子傅砚之觐见。”得到示意的赵德水一甩拂尘,传令宣召。 “宣傅砚之觐见!” 小太监的声音一层层的传了下去。直到传进候在殿外的傅砚之耳中。 “傅公子,圣上有请。” “有劳公公了。”站得笔直的傅砚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所有的紧张都压抑下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极殿的匾额,太祖遒劲有力的字体气势磅礴,几乎飞跃而出。 傅砚之抻了抻没有丁点褶皱的衣摆衣袖,随着引导的太监大步走进了天极殿。 不论如何,为了公主今日万不能有失。 身着霜色云雷暗纹长袍,头戴嵌宝紫金冠的少年垂首走进殿内,恭恭敬敬跪在正中,目光钉在自己的脚尖没有丝毫偏离:“臣傅砚之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说罢便叩下头去,叩首的轻微响声像是擂鼓一般闯进薛云图的耳中。 殿上所有的人中除了薛云图之外再无一个知道,大黎朝既定的历史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将傅砚之略带生涩却一丝不错的礼仪看在眼中的明德帝点了点头:“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