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生的地方很远,但是不管她去哪,他都会跟着。 去了几次之后,翟松月注意到他无事可做。 她在画画,而他坐在那里,沉默的看远处的山景。 于是她说,让他在家里等她。 他自然不肯,说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冷笑,话里带刺:“是想把我扔在家里,你好和别人眉来眼去是吗?” 多可笑,以往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在这段感情里,反而成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那个。 翟松月笑着抱住他。 我和谁都不说话,画完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江栩看她的眼睛,企图找出一丝欺骗他的痕迹。 可她实在太过真诚坦荡了。 最后他还是点头。 “如果晚一分钟,同样的话术,就别想在我身上应验第二次。” 她轻笑,点头。 ——我待会早退翘课。 他傲娇的收回视线,但唇角压不下去的笑还是暴露了他此刻还算愉悦的心情。 他别开视线,不去看她:“随你。” 那个时候是夏天。 翟松月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赶回去,肩上背着画具。 哪怕洗过手了,可颜料还是顽固的留在上面。 那条难走的羊肠小道上,江栩不知是从何时等在那里的。 还是说,从她离开,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在月光下闭眼仰头,四周是嘈杂的虫鸣蛙叫,偶尔几只萤火虫飞过。 风是热的,空气里满是暑气。 月光让他整个人柔和,他睁开眼,看萤火虫落在自己的袖口。 纯洁乖巧的白茉莉,此刻只剩下落寞,他看着那只萤火虫笑。 他没有变,哪怕几年时间过去,他还是和翟松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十九岁的少年,连眼睛都是清澈干净的。 翟松月走过去,他听见声音了,抬眸看过来。 那条只能容许一个人经过的小道,江栩站在那里,等着翟松月朝他走去。 天空划过几颗流星。 明明新闻上没说今天有流星雨啊。 “可能是飞机坠毁。” 他说出煞风景的话。 翟松月急忙捂住他的嘴,让他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他的唇被压在她掌心,他微微抬眸。 翟松月松开手,笑着问他。 ——既然看到流星了,那就许一个愿望吧。 ——江栩,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愿望是什么? 那几只萤火虫在他周围飞来飞去,他看着那点荧绿色的光亮。 “翟松月,一直陪着我吧,没有爱也没关系。拿我当免费的鸭也没关系。” 他将自己的脊梁打碎,认命了 一直陪着我吧,留在我身边。 这是他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他人生中,真诚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让一个满嘴谎言没有三观的疯子说出最真诚的话来,几率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小。 他早就明白,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翟松月爱上他了。 但只要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那......也够了吧。 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夏天。 闷热,嘈杂。 是在那个夏天,他碰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茉莉,他恶劣地想把她从安稳栖息的枝头摘下,然后狠狠摧毁捣烂。 却不知晓,在对方眼中,他才是那朵茉莉。 美丽,脆弱,不堪折。 美好的东西,只有在破碎的时候才是最美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