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不像东北那边,气温低至零下是常态。 这边的冷好比钝刀割肉,不会直接要你的命,而是先给你化出一道伤口,再反复磋磨痛处。 带着痛感的寒。 从足底开始。 “此尘世之事,无以两全其美者。” 裴清术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着急。 老太太总嫌现在的年轻人太过急躁,不管做什么都讲究速度。 也不知道急着去干嘛. 尤其是她家那个小孙子。 所以对待裴清术,她总多几分喜爱。 他这个年纪,非但不浮躁,反而还带着一种无需岁月沉淀的稳重。 难得。 是楼上突然传来的巨大动静,打破了这冬日午后的闲暇寂静。 老洋房很多年了,前些天下了场大雨,露天阳台的玻璃摇摇晃晃。 刚找了工人来修,也因为下雪而推迟。 老太太拍腿站起,要上楼。 嘴里焦急念着:“忘了叮嘱他们别去阳台那儿了,别是玻璃掉下来砸到了人。” 嘈杂声还在继续,保姆刚泡好了茶端过来。 裴清术往楼上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他伸手接过茶,礼貌道谢。 泡茶和做饭一样,喝完,才算是对泡茶之人的尊重。 茶杯还在手上拿着,裴清术看见徐初阳抱着全身是血的蒋杳急急忙忙跑下楼。她痛苦皱眉,倚在他的肩上。 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徐初阳,徐初阳。” 他温声安抚她:“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严实包住。 身材纤细的蒋杳在他怀里,像个精致的娃娃。 他抱起她,并不费力。 裴清术看着那辆黑色的suv开走。 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让他稍有察觉,总之,不是特别好的预感。 - 不知是谁将麻将桌拖到了阳台,明显进行到一半的牌局,此刻满是碎玻璃。 而头顶那一片巨大窟窿似乎在无声述说,那些碎玻璃的来源。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林琅无声站在那里。 那双空灵到,好像没有太多东西的眼睛。 此刻连最后一点情绪也被连根拔去,从她的眼里,从她的身体里。 彻底拔出。 她什么都没说。 一句话也没有。 如果不是偶尔,她手臂的血液滴落。现在的她,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没人注意到她。 大家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出来。 哪怕是缓过劲之后,也只是在关心蒋杳。 “蒋杳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那么大一块玻璃,就这么砸了下来。” “就别瞎担心了,有徐初阳在,他是不会让蒋杳出事的,也不会舍得让她出事。” 大约是因为提及到了徐初阳,所以众人的注意力才会短暂分给林琅些许。 同情或许也有,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戏。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