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来了。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那是她第二次那么害怕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的事情,此刻发生在她最爱的人身上,她却只剩下恐惧。 她握着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一直在心里祈求着,希望上天能保佑徐初阳平安。 哪怕是用她的寿命来换也行。 她直面自己的无能,第一次是在外婆去世那天。 第二次是现在。 面对最爱的人倒在她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手术很成功。 她一晚没睡,陪了他一夜。 直到麻药的药效过去,病房内,徐初阳缓慢睁开眼。 医生告诉林琅,他这次的病发原因是因为情绪过激导致的。 林琅努力回想,她好像没有做过让他有任何情绪过激的事。 病房是单人的,很安静。 在这种病房资源紧缺的时候,还能弄到vip病房,仅仅因为院长和徐初阳的父母是挚交。 有时候林琅不得不承认,权势和身份,确实能让人走很多捷径。 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和徐初阳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所处的世界,很高,很大。 不像她,缩在一个方寸之地,阴暗且狭窄。 见他终于醒了,林琅急忙上前,顾不上自己一夜没睡的憔悴。 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徐初阳没说话。 他只是无声的看着窗外,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睛,再次浮上一抹红。 是委屈情绪最直观的表达在眼底。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开口,便是浓重哭腔。 “下雨了。” 他说。 林琅去看窗外,万里无云,哪里来的雨。 她告诉徐初阳:“没下雨,今天出太阳了。” 他笑了一下,眼泪却先滑落:“法国下雨了。” “说起来杳杳姐姐还是没把我们大伙儿当朋友看啊,半年前自己偷摸在法国领证结婚,也不说给我们发张请柬。”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她用一种带着笑意的语气,风轻云淡说出这句话来。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林琅和裴清术,每个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有人伸手轻轻掐了她一把,使劲冲她使眼色,像是在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杳有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但因为对方是个穷小子,所以她家里人不同意。 一年前,蒋杳执意跟着他去了法国。 然后在半年前领证。 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最后还是潦草结尾。 婚后半年,男方出轨。 蒋杳很干脆的把婚离了,这才有了她回国的事情。 “蒋杳姐,你别听她乱说。她说话一向不过脑子。” 蒋杳笑了笑,仍旧是那副温婉模样:“没关系,我还没有脆弱到不敢直面自己的过去。” 所以。 林琅看着自己腿上的薄毯,上面的深色纹理像是一道道海浪。 在视觉上将人推进深渊之中。 半年前徐初阳情绪过激到心脏病发作,仅仅只是因为蒋杳结婚。 林琅伸手抚摸那块毛毯,感受着绒毛柔软的质感。 不哭,没什么好哭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眼角不受控制滑落的眼泪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她别开脸,轻轻擦掉泪水。 同时在心里庆幸,好在她坐在角落,灯光照不到的地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