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外皇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指挥使答道:“锦衣卫已制服了所有番子,此时大理寺正在通查整个外皇城捉拿东厂督主马骥,皇上可有成命要开宫城门?” 刘太妃摇头:“皇上此时还在午睡,内皇城门先不开启,你只通传皇上的成命,所有番子一律格杀无论,至于马骥,捉住了就扔到大理寺去,等皇上睡醒了再下决断!” 韩覃见不远处那耳下有黑痣的牛素也盯着自己,微微给他点了点头,也算是给唐牧报个平安,转身便又叫刘太妃捉着进了大殿。仍是西暖阁,李昊仍还沉沉的睡着,脸色却渐渐正常了。刘太妃仍是坐到了炕床边上握过李昊的手,闷了片刻忽而道:“所谓孤儿寡母,大概就是我们这个样子。” 偌大一座宫城中,唯有一个老太妃与一个昏睡在床的皇帝。所谓孤儿寡母,确实也不过如此。只要是人,无论天子还是平民,都需要很多的你牵我扯的亲眷关系。皇城这样大,若没有很多嫔妃与子嗣,唯有那些与已不相关的阉人与宫婢们,确实也太过空荡。 韩覃见外面奉了参茶进来,而刘太妃又扶起了李昊,便也坐到了旁边,先尝了一口才喂给李昊喝。李昊这时候已经有了意识,知道张嘴也知道吞咽,虽仍还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却也喝完了那盏参茶。她帮着刘太妃掖扶着李昊躺下,压好了被子,双双默坐着,直到外面天色擦黑时,李昊忽而动了动手指,又唤道:“瑶儿!” 刘太妃连忙招韩覃过来,仍是拍了拍她,自己转身出了门。韩覃反捏过李昊的手在手中摩梭了片刻,应道:“二郎,我在!” 李昊又是一笑,紧了紧两只相握的手。韩覃心中一酸还想安抚两句,却又遭刘太妃在肩膀上轻轻一按。她回头,便见除了刘太妃之外,还有个圆圆胖胖的小宫婢也跟了进来,对着她展了个略僵的笑脸。韩覃忽而会过意来,刘太妃这是想要等李昊醒来的时候,让这小宫婢呆在他身边,以此而为他们二人培养感情。 她起身悄步退了出来,便见刘太妃也跟着退了出来。她拉过韩覃的手捏了捏道:“今日宫城内的事,我一丝儿也不会透到唐阁老那里,唐夫人还请放宽了心,方才的事儿,咱们都将它忘了,你从未在皇上身边呆过,好不好?” 韩覃应道:“好!” 这刘太妃早晨还极力帮韩清和李昊拉拢,但到了傍晚,宫中一再生变之后,却也知道假借韩覃先宽慰昏迷的李昊,在他快醒的时候,又另换个胖乎乎神似庄嫔的宫婢进去。老太妃如此好的手段,也就难怪她熬死了一宫的嫔妃,到如今于乱中能稳住这座宫廷了。 “滚!”忽而西暖阁中一声暴喝,刘太妃与韩覃俱是吓得一跳。刘太妃捉着韩覃的手撩帘子进去,见那胖宫婢颤如抖糠般伏在地上,而李昊已经掀了被子正在自己找鞋子,连忙示意韩覃替他着靴,自己伸手就去扶他:“皇帝你才醒来,不好好躺着请御医们进来捉脉,这又是要做什么?” 李昊自韩覃手里穿好了靴子,伸了手等不到裘衣,又吼道:“为何无人着衣?” 廊下那一群小内侍们听到自家主子醒了,一溜烟儿的冲了进来。替他披裘衣的披裘衣,总发的总发戴冠的戴完,待正好了衣冠,他走到门上却又驻足:“朕今夜在长寿宫用膳,你们记得把膳食备到这里来!” 待他出门,出抱厦沿游廊走了,刘太妃自己又坐到了那炕床上,挥退了那胖乎乎的小宫婢,闷声自言道:“皇上的性子便是如此古怪,又犟又不近人情,普天之下竟无人能管得了他,我又能怎么办?” 眼看天黑,韩覃心中焦急的却是自己今夜能不能回家去。她如今对于前世有了零零碎碎的记忆,对这座宫城越发厌憎之极。片刻间四处宫灯掌起,将整座暖阁烘的温黄微暖,内侍们直接将三张膳桌又排到了暖阁内,进进出出悄无声息铺着织锦缎面桌布,又摆上一座座烛台,于主位,左右手分别置了三副餐具,瞧这餐具的摆法,应当是李昊要和刘太妃,还有她三个人同用晚餐了。 韩覃入宫第一别扭也不愿意见的,恰就是李昊。她有那一世和他一起死的记忆,而如今又已是唐牧的妻子,便不愿意多看他的痛苦与挣扎,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就算他活的再煎熬再痛苦,她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他唯一能信赖的,依旧还是唐牧。 * 乾清宫中东暖阁,李昊阴沉着脸听唐牧讲述马骥带东厂的番子们入宫的经过。自从八月十五那场叛乱之后,锦衣卫被归到了大理寺所辖,也从此无谕不得进内皇城巡卫,而东厂虽因马骥的识时务而留存了下来,但也从此不得李昊信任,再没有了自由出入宫廷的资格。 他们大约是瞅准了年末各部间交接政审,查帐兑帐忙的焦头烂额的契机,买通外皇城门上的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