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合胃口?” 韩覃摇头:“冷盘倒还罢了。热菜头一道上来是龙须凤爪,听闻王夫人方氏说,那龙须是活鲤鱼的鱼须,而凤爪则是活鸡脚掌心上一块精肉治成,光听她这样说法我便顿时没了胃口。此时我只好奇她家后院是否有一群无须乱撞的鲤鱼并掌心无肉四处乱跳脚的公鸡。” 唐牧笑着摇头:“既你未吃饱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韩覃回头见身后一众的人随着,好奇问道:“你要带我去那里?” 唐牧似是早给巩兆和吩咐过,此时与她上了马车却不往官驿去,直接往灯火辉煌的秦淮河上去。十里秦淮两岸风情,有夫子庙有乌衣巷,韩覃一路忍不住好奇张望两岸,因见临河处处红袖招,回头似笑非笑问唐牧:“二爷,不承想您还有携夫人同逛青楼的嗜好?” 十里秦淮两岸,多少秦楼楚馆临河而立,听闻馆中皆藏着无数诗画双绝才貌俱佳的妙龄女子们,她们洗脸净面的水都将秦淮河染成了香粉色。 唐牧活了两世无一日不是如箭在弦的紧张,前世亡国之际,他也曾想过要退避到留京,最终却已身殉在京城,将王朝结束在顺天府。在身死后魂无所归的时候,他曾看到无数儒生屈下脊梁依附于外夷,也曾看到在秦楼楚馆卖笑为生的娼门妇们以身殉国,不肯屈身于外夷。 帝国终将崩踏,王朝终会易主,惟秦淮河两岸的歌声,从杜甫唱到李白,从柳三变唱到元好问,国事家事,终不抵儿女情长,在这脂粉浓浓的河两岸回荡。 停车登舟,韩覃见船上惟有一船夫并一披着披风戴着帷帽身形瘦削的男子临风而立,停步问后上船的唐牧:“那是何人?” 唐牧道:“熟人!” 那人听到唐牧的声音方才回头,进舱取下头上帷帽,略显沧桑的脸上有着青青一层胡茬,他微微扬起唇角,失了血色泛着苍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皱纹来。他唤道:“表姑娘!” 韩覃定眼看了片刻,惊得嗓子里压低一声尖叫,半信半疑叫道:“许叔叔!” 许知友转眼看了唐牧一眼,还未及张开双臂,韩覃便扑入了他的怀中。她伸手缓缓摸上许知友的头,虽说他面上略显沧桑,可并没有疤痕。显然,当初在商栈柜台上被劈掉半个脑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整个人的神态气韵,与原来完全不相同。原来的许知友,是个沉默寡言的内向之人,与熊贯一起让在唐牧身后,很难叫人注意到他。可如今他完全不一样了,他瘦了许多,脸也细了许多,混身沉着一股神秘而又厚重的沧桑。 唐牧不动声色把韩覃自许知友怀中拉了出来。问许知友:“差事办的如何了?” 许知友连忙收了那抹苍白的笑意,拱手道:“回二爷,属下已将您名下的几处产业变卖,共筹得八十万两银子!” 韩覃知道唐牧在各处都有产业,还替他着账,但却从未听过他要变买产业,此时倒抽一口冷气,暗道:但不知唐牧要用八十万两银子来做什么。 唐牧默了片刻道:“以陈九的名义,把那八十万两全部送给王治,你要记着自己是冯运机,是太后让你出宫去联络他的。八十万两银子,够他招兵买马了。” 许知友立即道:“是!” 目送着许知友离开,韩覃才是气不打一处来:“二爷当初明明说许叔叔死了,他违抗你的成令所以死的,我这一年来无一日不记着他死时的惨样。如何他又好好的活着?还变成了另一个人?” 唐牧还拿许知友的死要挟过韩覃,逼她嫁给他,如今二人已成夫妻,自然这些事情也不瞒她:“他不过需要另一个身份,而宣府又离京城够远,想在锦衣卫与东厂的眼目下把他变成另一个人,我才不得不行之,否则以知友的身手,陈九带的那几人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上了马车,韩覃一路沉默,唐牧以为韩覃心里是在怪怨他于宣府将她置于危险之下,便听韩覃闷闷声道:“二爷您该告诉我的。” 她若吵嚷一回,唐牧倒还好受些。可她如此淡然,唐牧心中便有些酸楚。在往宣府的时候,韩覃在他心里,仍不过是个孩子,他待她甚至没有待唐逸用的心更多,只是纠结于自己该怎样将一段孽缘变成善缘而已。所以才会拿她做个幌子,在宣府去诱陈九上钩。 从那之后,但凡想起宣府与品正居的事情,他都是止不住的后怕。怕她当时死在那里,怕自己要等到错误铸成之后,才开始后悔后怕。 * 至晚回到官驿,韩覃见唐牧于灯下读着封信,凑过来问道:“何人书来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