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噎噎,披着披风的背影亦是时时微颤着。 唐牧心有不耐烦,复问道:“你是高瞻的女儿?还是他府中什么人?小丫头,本官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哭个不停,有话直说。” “小女是高瞻的外甥女,光禄寺少卿府上的二女韩清。”韩清说完扑通一声似无骨般又跪在地上:“我舅舅已然获罪,我亦无力回天,但求唐大人开恩救救我们韩府一府老小。我父亲在光禄寺为任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未曾为自己谋得一私一利,是个清的不能再清的清官,还望大人明察,明日在大殿替他明辩脱了他的罪!” 所以陈九一直以来想拉他到韩复府上去见的,就是这么个小丫头? 韩覃离的太远,远到看不清唐牧面上的表情。 这面客的大厅宽大空旷,韩清的哭声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着,她越哭越哀婉,一会儿连跪都跪不住,索性跌坐在大厅中。 “孩子!司礼监掌印陈九是你干爹。”唐牧终于出声,面上仍然没有怜悯或者同情,只是仿如事不关已般淡淡的问着:“你为何不去求陈九?” 他本是个儒雅持重的性子,等闲不肯给人以颜色,如此淡漠的神情,已然就是冷漠。偏那韩清还未听出唐牧的言外音,几步扑上去就要去扯唐牧的衫角,唐牧眼疾手快一把撩起衫角随即交起了腿,韩清未得扯中衫角,只得仍是垂坐在地上嘤嘤哭起来:“小女确实曾拜过陈九为干爹,但是陈九言此事他也做不得主,叫小女唯来求唐大人,或者还有用。” 唐牧见这小姑娘一直在自己身边蹭着,退无可退站起身来绕开她走到窗边,负手站得片刻才说:“高瞻的案子并未曾牵扯到你们韩府,本官弹劾高瞻时亦未曾带夹带你父亲韩复一丝一毫,他自做他的官儿我自办我的案,相互间又没有牵扯,便是获罪也不会是因本官而获罪,姑娘你怕是求错人了,快回家去吧。” 韩清站起来,转过身往唐牧身边走着。这就是她父亲韩复与陈九等人商议起政时来时,整日念叨的那个唐牧,朝中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破格成为大历朝中最年轻的内阁辅臣。 她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唐逸与她,才是年龄相当的男子。初听陈九相劝来此时,她以为二十七岁的男人已经很老了,所以虽然为了舅舅高瞻不得不走一回,可是心里仍还是极度的厌恶排斥。 直到唐牧从那屏风后走出来,缓缓坐到那幅猛虎下山的中堂下。这人面目刚戾,阴沉,却又自带着一股难言的凌厉气势,她俯身仰首,他的目光与身后那翘尾的猛虎相似无疑,盯的她一阵阵发悸。 他还很年轻,抑或说正在盛年之中,眉梢眼角并无一丝皱纹,却又全无年轻男子的青涩之气。唐逸已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但与他相比,瞬时便落了下趁。 他是与她父亲韩复,或者她舅舅高瞻,以及阉人陈九完全不同的男人。韩复整日逢迎拍马,那怕有家财万贯,总脱离不了那股卑贱气息。而高瞻就算贵为内阁第三的辅臣,贵为太后娘娘的亲兄弟,依旧脱不了那股市脍与铜钱气息。 而陈九,那根本算不得一个男人。 唯有这个男人,他儒雅而又深沉,克制而又宽厚,才是她理想中的父辈,长者。 * 韩覃曾记得唐牧有一回说过,前一世的唐牧再娶就是娶这韩清做妻,她细细打量着要看韩清的相貌,猛然看到的一刻便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 她转过身来韩覃才看到,韩清披风里面穿着件酒红色的长褙子,领口上扣着两只累金丝包墨玉的锁扣,这一身的褙裙披风恰就是她前几天夜里见陈九的时候穿过的。陈九照着原样儿,把她远房叔父韩复府上的二姑娘韩清打扮成她的样子,送到了唐牧面前。 韩清的相貌,与她有九分的相像。堂姊妹之间便是生的相像亦很正常,可这陈九让一个十四五岁肖似她的小姑娘穿着与她相信的衣服上门求唐牧,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而韩清自己了,她是否知道自己为陈九所利用? 那唐牧了,他直言告诉韩清高瞻一案并没有牵涉到韩复,真的是因为韩复与高瞻做为亲戚,在光禄寺为任少卿这么多年过真没有勾扯清清白白,还是他故意不查韩复? 下雪那一夜,他还曾亲口告诉过她,前一个唐牧再娶的继室,正就是韩清。 韩覃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她微微往屏风外挪了挪,便见韩清缓步朝门外走着,走了几步忽然两腿一软往地上一倒,像是晕了过去的样子。 而背身站着的唐牧听到声响回头,略顿得片刻,转身过去抱起韩清,转身出门去了。 韩覃回到内院,在自己起居室的临窗书案边呆得许久,才见唐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