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些时候,巩兆和替唐牧遣散手下随从的户部下属官员们,并护卫们一并直接卸开唐府正门马车直入赶到品正居。巩兆和亲扶唐牧下车,他烧的连身上官服都热气腾腾,下车左右四顾见唯有唐世宣带着个孩子在旁站着,欲要伸手摸摸唐逸那小弟弟也使不上力气,皱眉问道:“阿难去了那里?” 唐世宣回道:“他今日跟我母亲与大嫂两个去光禄寺少卿韩复府上做客了。” 唐牧骂道:“荒唐,眼看会试在即,他不好好在此温课,居然还有闲情去做客?” 唐世宣过来伸手欲要扶唐牧,叫他挥手挡住:“我自己走!” 这是他父亲当年住的屋子,这些年但凡回府他就住在这里。一屋子乌鸦鸦老酸枝的家具,年程太久泛着股子淡淡的潮木气息。 唐牧站着看了许久忽而冷笑,这世间只怕没有年头比他更长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有些累,走进卧室挪步到床边,仰躺到那纵深六尺的深榻中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 恰此时光禄寺少卿韩复府上,唐逸远远坐在一张圈椅上望着外面初融湖面上几只鹅黄小鸭子跟着一只老鸭子游来游去,单调的叫声呱呱个不停。不远处,他母亲文氏与祖母唐夫人两个正在与这府上的夫人高氏叽叽呱呱聊个不停。 那高氏是阁老高瞻的妹妹,一个劲儿在说着自已腕上的镯子值多少两金子,耳中的珍珠又值多少两银子,身上一袭绸缎抵得穷人家一年多少口粮。文氏与唐夫人两个少出门的寡妇,见这家的富贵至极已经有些撑不住,此时便不停的奉着笑声。唐逸等得许久才等来这府的小少爷韩贡,这孩子至少有十三岁了,竟然还提着一串蛐蛐儿,见面也不行礼也不会称尊长,只嗨了一声问道:“唐哥,你可会逗蛐蛐儿?” 唐逸摆手:“不会,也不爱。” 韩贡大惊:“那能,这好东西最能杀时间,我一逗能逗一整天,饭都顾不上吃。” 唐逸已经不想再跟他聊下去,见远处水边有处亭子,遂行到那亭子处对韩贡说道:“我欲要在此歇坐片刻,如今天还冷,水边风大莫要吹死了你的蛐蛐儿,不如韩兄请回屋子里去捂着?” 韩贡果然点头:“对啊,一只蛐蛐儿也得四五两银子,好些的值个上百两了,我可不得保护好它们,那小弟就此别过,大哥你自呆着呗。” 他连话也不肯说完,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唐逸负手闭眼在水边站得许久,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一股风一样自他身边窜过,他才睁开眼睛,便见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自亭子栏杆上一跃便跃到他肩膀上来,喵的叫了一声。唐逸见这猫颜色生的好,虽它面色十分的凶却了伸手欲要逗上一逗,就听身后一个少女的喊声:“不要摸它,会咬你的。” 唐逸的手停在半空,那猫尖叫一声已经扑了过来。他身后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被亭外的台阶绊倒,整个人扑过来将唐逸压扑在亭子沿边的柱子上。他回头,见这少女圆蒙蒙的双眼尖尖的下巴,鼻梁鼻直圆润,她的面貌竟是十分肖似当年还在唐府时的韩覃。 唯一不同处便是那张嘴,她的嘴唇肖似韩夫人高氏,是两片薄唇,略显得有些刻薄。 但等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缺点也就没有了。她抿嘴笑着推开唐逸起身,抱起那只猫儿往外走了几步,忽而回头问道:“你可知道暖阁中我娘与你娘你奶奶在商议些什么?” “什么?”唐逸问道。 那少女止不住如银铃般笑着,几步跳到亭外又回头,脸泛潮红神秘兮兮笑着低声说道:“你很快就要成我的姐夫了,你若待我好,我不定会带你去悄悄看一眼我姐姐呢。” 唐逸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便一直盯着,他记忆中的韩覃从未曾笑的这样欢畅过。他心中有些酸意,眼眶便有些湿润。 韩清见唐逸仍直直盯着自己,双眼中含情脉脉似别有深意一般。她生的正当年,当然也知道自己生的美,唯有双唇太薄显得寡薄不是善面,但笑能弥补这缺点,所以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