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涅栩是有基本的交流能力的,就算这只还没完全长成,但是他不打算给它任何说话的机会了。 幽幽的且安静的几乎透明的火焰从他们站立的那片瓷砖上升起,火焰静静穿过塞勒斯的身体,但是在触碰到被寄生的男人的那一刻,对方却是像被灼烧了一样剧烈的挣扎起来。 就算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是一具被操控的行尸走肉,塞勒斯看着那身人类的皮囊在地上扭动挣扎,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忍与悲伤。 火焰钻进男人的身体,那些蠕动的细长根系渐渐停止下来,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或许是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涅栩居然控制着他说出了几个音节。他的眼珠翻过来,棕色的眼珠死死盯着塞勒斯。 塞勒斯听到,他咔咔地说:“你……灵魂……毁灭……”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估计是诅咒,于是塞勒斯冲涅栩微笑了一下: “你现在可以对这个世界说永别了。” 透明静谧的火焰升高,塞勒斯闻到了一股草木焦糊的味道,被控制的皮囊软软地垂下去,一只手软软地耷拉到地面上。 那个可怜人脖子上挂着光辉之主的圣徽,这应该是他的信仰,塞勒斯沉默一下,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声念起一句光辉之主的祷词: “上主,求你赐予他永远的安息,并以永恒的光辉照耀于他。神国的门是敞开的,路是宽的,它迎接一切虔诚的良善之人。” 他将对方的身体摆放好,这时候他才看清,这是个年轻的面孔,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涅栩离开了他的身体,让他的面容看起来非常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塞勒斯突然觉得他的回忆开始不受控的翻涌起来,那些千年之前的陈年往事汹涌而来: 他想起来那些庄园里被驱使着喂饱异兽的农奴,他们的脚像是盛夏的土地一样皲裂,他想起来大裂谷的亡灵大军中悬挂着尸体的枯树,在半空中的腿和肠子一起摇摇晃晃,联盟的联军中马蹄下的尸体恍惚也有着一张相似的、年轻的脸…… 他想起来他小时候在逃亡路上遇见的一位老妇人,或许她的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只是那个时候的人总是显得非常苍老。那位老人在他饿得想去偷东西的时候递给他一小块掺着木屑与沙子的黑面包,悄悄告诉他,她的孙子和他差不多年纪。 最后,塞勒斯想起来,他看着那位妇人的半张脸浸泡在流民营地的血污里,另外半张已经碎了,黏黏糊糊的和潮湿的泥土混了一地。那天晚上尽是血与火,刺目的景象连成一片,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与大裂谷骑兵嘭嘭的马蹄声。 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或许你根本救不了大多数人,你看你改变了什么呢?你或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到了千年之后,但是你做了什么呢?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吧,看看他死去的脸。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开始回荡,一遍一遍地重复,语气和缓但是越听越是真诚,几乎让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相信。 塞勒斯深吸了一口气,从光滑的地砖上站起来,站直身体,一翻手掌掏出了“咫尺之书”。 硬质的华美书皮上的宝石光芒黯淡下去,这本书像是睡着了一样。 塞勒斯微笑了一下,用手敲了敲书皮。 咫尺之书猛然惊醒,书皮上的宝石开始亮起,然后发疯了一样的来回飞快闪烁,快把人的眼睛都能晃花,最后极其愤怒地颤动了两下。 塞勒斯顺手摸了摸它的书脊:“没事,不怪你。” 接着,他打开书本,翻到希拉利斯所在的那一页,看见一个黑色的猫脑袋正背对着他。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干的。”塞勒斯说。 猫脑袋动都没动,看起来是打算装死到底。 塞勒斯难得露出来了一点冷笑,那些回忆和声音对他不是毫无影响,他说:“光辉之主最近的教堂应该就在附近,你猜猜祂会不会对你感到惊喜。” 左边的那只黑色的猫耳朵向后转动了一下,抖了抖,猫首神依旧坐着没动。 塞勒斯笑了一声:“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聊了。” “停下!” 希拉利斯终于在书页合拢的前一刻大叫出声,猫首神回过头:“你不能这样!我就是尝试了一下,是你先关着我的,我这是合理的试探!” 塞勒斯冲祂微笑:“你可以到光辉之主的神国里跟祂慢慢探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