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爹爹,你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误。你们不该想着怎么劝舅舅,而是应该想着,怎么去劝那位郭大学士低头,”纪清晨淡淡地说。 纪延生这才发现,她竟是来做自己的说客的。可是偏偏纪延生还觉得她说的这番话极有道理,甚至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有着独到又叫人无法忽略的一面。他此时竟是生出一股子后悔来,若她是个男儿身子,那么纪家必可以在她的带领之下,走上比父亲当年在时,还要辉煌的地位。 * 殷廷谨从案桌后抬起了头,就瞧见帐门口的小姑娘,此时手上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上头放着一只成窑五彩小盖盅。 “沅沅,”殷廷谨有些疲倦地唤了她一声,这两日他听着那些人在自个耳朵边嗡嗡嗡地劝说,真是恨不得叫人缝上他们的嘴。可偏偏却又不能由着性子,还真是痛苦不堪。 他这次上京,因为太过突然,便只带了长子柏然随行,就连方氏都未带着。若是他在京中安定,再派人去接她们,慢慢来京城,倒也便宜。 纪清晨将托盘放在桌上,轻声道:“我瞧舅舅这两日颇为辛苦,便叫人蹲了人参鸽子汤给舅舅。” “到底还是女儿贴心,”殷廷谨叹了一口气,儿子虽也好,可不会想着这些小事儿。 纪清晨叫了个侍膳的小太监进来,叫他先尝了这汤,才敢盛给舅舅喝。这次使团去辽城的时候,大概猜到殷廷谨身边伺候的人,日后会多有不便,就带了二十八个太监随行。而如今这些人,便在他身边伺候着。 殷廷谨着人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便说道:“我知你心急回家,只是这几日你先暂且先忍耐些。” 一想到那些臣子,他真是又觉得头疼。而且每次来劝说他的,还不是同一批人,昨日内阁的几个阁臣都来了,今个六部的尚书也都来了。俱是劝说他,接受郭孝廉的提议。 “比起舅舅的事情来,我回家不过是小事而已,”其实纪清晨说这话当然是假的,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可她却因为双方扯皮,而不能回家。 当然不管是从情理,还是法理上,她都是站在舅舅这边的。所以对于那位颇为跋扈的郭大学士,她还真是有些不喜欢。 可这又能如何呢,谁叫人家可是当了十几年的阁臣,便是首辅这个位置,他便已经坐了五年。 只是殷廷谨却面色微冷,将手中的五彩小碗放了下来,轻声道:“他们倒是各个都想逼迫我。” 他这话倒也不是专门对纪清晨说的,只是这两日他心中颇有些苦闷。他虽也带了王府的谋士,可是到底是寡不敌众。 “舅舅,其实您不必和那个郭大学士一般见识的,毕竟这朝务虽由他暂时总揽,可他上头还有皇后娘娘。若是皇后赞成舅舅的方式,难道他还能固执己见不成?”纪清晨轻声开口道。 殷廷谨并未说话,只安静地听着。 倒是纪清晨又大着胆子说,“我知道这位郭大学士甚是可恶,一直强逼舅舅您。可是现如今最紧要的不是这位郭大学士,而是舅舅应该早些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政叫一个臣子总揽,实在叫天下百姓无法放下啊。” 不过他倒与纪延生一般,没想到小姑娘竟是有这样的见地,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也不怪殷廷谨,只是他一向居与辽东,便是有靖王府的眼线在京中,此时真正来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况且这场他与郭孝廉的争执,他并不想迂回行事,他就是要郭孝廉向他低头。毕竟他才是大魏未来的皇帝。只是如今纪清晨的大胆提醒,却是叫他一下想通。 他过于在意了自己与郭孝廉的争执,以为不坚持下去,便是对郭孝廉的妥协。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