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疾鼻梢里哼出一声,“我没什么话好讲。” 月贞瞪了他一眼,怀着一腔气愤噌地站起来,“那我走了!” 她牵着元崇走出去,及至那边宅里,在园中一条小径上,不经意的一个扭头,发现了疾就静悄悄地走在后头。 她知道他是为芸娘来回琴太太的话,又隐隐觉得他是有些情绪要向她表明。可不知什么因由,那股情绪又像是难表的,迂回在一前一后中间,仿佛将他们两个人的脚绊起来。 她不由得放慢了步子,似乎是俄延着在等他。他却迟迟没赶上,维持着当中的距离。 又走一阵,太阳业已晒得人头昏脑涨,月贞满心烦闷,狠狠地转过头去,“你到底有没有话说?!” 了疾站定了一瞬,走了上来,眼睛扫过她,却又是朝前走了。他这沉默里带着芜杂的愤懑,既认为月贞行为不检,又觉得她胆大包天,还有更多的,他觉得是受了她的骗。 他自己遐暨至琴太太房里,琴太太正预备吃午饭,吩咐冯妈备了份斋饭,叫他陪着吃。等饭摆上来,仍不见月贞跟来。想她是不来了,他又有些悻然无趣。 琴太太一面招呼他坐到饭桌上,一面看他,“鹤年,怎么脸色不好?可是病了?这个天一日比一日热起来,夜里千万不要图凉快不盖被,受了风也是要着凉的,尤其是你们山上风凉。你母亲成日就放心不下你,你不在家,她十句话有八句都不离你,你可不要叫我们操心。” “姨妈尽管放心,我晓得照管好自己。”借了这个话头,了疾又说起芸娘的事情来,“不过姨妈说得很是,这个天日渐热起来,夜里又凉,最易生病。我昨夜在席上见岫哥就像是有些没精打采,夜里回房,我闲来无事卜了个吉凶,算出岫哥此季里有场病祸。” 任琴太太这样个无情的人,听见亲孙子有病灾,也急得变了面色,“什么病?!要不要紧?这可如何是好?” 了疾敛眉道:“我看这场病祸不轻,是什么病哪里能算出来呢?倒有个解祸的法子,就是得劳累芸二嫂子一场。” 琴太太立时搁下箸儿吩咐冯妈,“去,把芸娘月贞都叫来。” 冯妈道:“唷,这会估摸着都在吃午饭吧。” 琴太太急道:“还吃什么午饭?耽误这一顿两顿又饿不死。” 了疾看她这态度,料准事必成。又担心霖桥那一头,倒是这一日不见他,因问起:“霖二哥呢?自打昨夜席散就不见他,他还是那样忙?” “你霖二哥晨起就往南京跑买卖去了,那头有好几个大的茶商等着签契。这一阵正是出茶的时候,忙得他脚不沾地,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话毕琴太太又问:“不过他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男人在孩子的事情上不细心。岫哥这事,要叫你芸二嫂做些什么?” “恐怕得烦劳芸二嫂到庙里居住一阵子,在菩萨跟前抄经祷告,倘或过了夏天岫哥没有发病,芸二嫂子就能搬回家住了。” 琴太太松了口气,点点头,“这个容易,横竖你嫂子也是成日在家没事做。” 了疾换了双牙箸替她拣菜,淡淡笑着,“庙里清苦,就怕二嫂住不惯。” “住不惯?她自己的亲儿子她不操心谁替她操心?连这点苦头也吃不得,算哪门子做娘的?” 未几月贞芸娘皆到,这屋里的饭也正吃完。琴太太在榻上坐着,了疾在下首椅上坐着,各自吃茶。 月贞看了眼了疾,他半垂着眼坐在那里,听见她们进来也未抬眼,还是先前那副不理人的态度。 她心里虽然攒了十二分的气,这会却有另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吐出来。方才她本来是有理由跟着他一道过来的,可以过来给琴太太请安。她负气走了,回到房里,又是气上添气。 那生气却是另一层生气,气自己没跟着,丢失了一个与他相处的时机。虽然路只剩下一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