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你在车里等等我,我下去问问百姓们如何看宋知府的惠民之政,回来告诉你?” 宋时这一上午也躺了不少时候, 此时摸着腰腿也不大酸了,索性就要跟他一起去。 桓凌还担心他哪里不适,宋时直接抬手,按住他的双唇:“你也把我看得忒不济了,我这腰也是能随便做一百个仰卧起坐的,昨晚那都不算什么。” 就是有点儿肌肉拉伤,慢慢活动也正好活动开了呢。 他叫人停了车,桓凌便先跳了下去,替他搬了登车凳,又伸出手扶着他,让他稳稳当当落地,两人一道往道边走去。 随行的白役们也要跟上,宋时摆了摆手,吩咐道:“不必跟上来,那些都是力农的庄户,又不是乱匪,哪里就要这么多护着。” 这两年因着工厂用人的关系,汉中附近已经经历过多次人口普查,凡有工作能力的壮年男女都叫他筛过一遍了。别说这土地平坦肥沃的河谷地方,连天台山等地野山沟里藏的山匪、马帮之流都没有跑得了的,都在各矿区、厂区劳动改造着呢。 如今的汉中府,已经不是他们刚到本地,在外头住一宿都要担心有贼的时候了。 他们也不带随从,只两个人相扶相伴,踱着方步缓缓下了官道,走向围观打谷的百姓。 此地离着试验田所在的秦家滩尚远,平常两人也不在此地停留,那些打谷的不认得他二人,只当他们是出来秋游的普通学子。但百姓对书生天然有些敬畏,这片晒场的主人家便倒了粗茶给他们喝,问他们是哪里人。 不像是汉中府的学生,汉中的学生看这些机器早不新鲜了,没有特地到田里围观的。他们断然是外地学生,特来学他们汉中知府富民之术的。 宋·汉中府致富带头人、各府官员学习的榜样·时笑眯眯地听着人夸自己,桓御史还更有察访民生的自觉,问众人:“你们曾见有外府人来学富民术?你们可觉得自家的日子宽裕了么?” 那来送水的老汉笑道:“自然富了,先生们不见这些谷子么?往年一亩田里可打不出这些谷子。收了稻又要拿打谷桶打,那时可要全家老幼一起打,抢着打下来晒干……“ 那时连自家喝水的工夫都没有,哪有心招呼客人。 如今种稻有汉中学院的小先生们教,收稻又能租借来起大钐刀和极快的钢镰,还有这打谷机——膀不动身不摇,拿脚一踏就打掉那么一大捧稻粒,这还叫干活么? 老幼妇孺都干得了这些事,壮年更不必都留在家里:去知府大人的经济园做工;或到码头、矿上,或给城里大户的工坊做工;或与人收稻、舂米、扛包;或贩些针头线脑、到各村镇做些小买卖…… 这一年不光有粮食,还能攒下些钱。到冬天若轮到这一甲服徭役,便去给宋大人做工修修路、修修水利,也心甘情愿。明年开春再按着府尊大老爷的安排耕种,定然又是一年丰收。 只是府尊大人教人种田的法子有些麻烦,不似他们从前按节候下种,到地里埋头干活的省心。 说起这麻烦来,倒有不少人过来附和:“从前都是按老辈子传下来的法子种田,如今宋大人却叫人建了气象站,算着温度下种,下了种还得看天气寒热浇水……‘’ “种田之后还得算日子,种下去几天浇几寸的水、长几片叶子开始晒田……出了穗四十……五十……反正就那几天收稻子,不许早也不许晚。你说哪儿有种田还拿着黄历算日子、拿着尺量水面高低的?” “施肥也是按日子施,用的几样肥料多少还不一样,每施一回都得跑汉中学了问一回,不然不敢下这金贵的化肥。从前咱们种了几十年的田,哪儿曾这么麻烦过!” 一群人又喜又恼、半真半假地抱怨,旁边听着的有人跟着附和,有的只笑,有的也骂他们:“原先靠天吃饭才收得多少粮食,如今收得多了一半儿,若无宋大人手把手地教你种田,你上哪儿种得出这些粮食?” “官府报天气的又不要你的银子,只叫你记个日子都记不准,还有脸埋怨哩!” 这些乡里乡亲的,越说越亲热,连机器打谷的声音都要盖过去了。桓、宋两人是斯文的读书人,插不进他们说话——主要是音量不够——便只在一旁听着,记下他们日常农事中遇见的问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