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前脱粒。箱子旁连着几个铁齿轮,底下装着踏板,有人在旁不停踩踏,有人将麦子喂进箱上的口里。 碎茎叶从箱侧一个口里远远喷出去,麦粒却从下头尖嘴里流出,在箱下堆成一座小山。 众人隔着马车看见这脱粒的磙箱,惊讶得直把脸探出车窗,眯着眼用力看那器械:“咱们才去京里考个试,怎地回来连打麦子的家什都变了?” 拉他们的车夫却是惯见这些的,笑着说:“老爷们这一去少说有半年,自是不知道咱们府尊新制的器械。这些都是官府的器械,农忙时借给下头百姓脱麦粒,这一天就能打数百斤麦子,才收四分银子的‘磨损费’。凡种了麦子的人家,地多的自己借一天,地少的几家合着借,比雇短工可便宜多了——” 那短工雇一天也要三四分银子,还要包两干一稀,吃的里头还需有肉,不然谁肯给你下力气干活? 哪怕下了力气,也不及这铁家伙有力,打麦子又快又干净。早早脱了粒,摊到晒场上晒得干干的收起来,也免得日子拖长了,赶上老天下雨,麦子发芽霉烂了。 听说府里不仅有给麦子脱粒的器械,还定做了脱谷粒的器械,到收稻的时节也不用愁打谷慢了。 一行学子刚考完如何富农安邦,新买的会试闱墨也多是论及工业的,正是对这些器械最感兴趣的时候。越听着车夫说那些器械的神妙,心里都如生了小钩子般,恨不能一步就到汉中府,见到制出这些器用的宋知府。 那车夫将他们送到府衙后门,几个学生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不待家人帮忙,便亲手将宋大人家中的礼物搬下来。又有人直接奔到门前,拍着府门叫道:“我等是汉中学院新入学的学生,刚从京里考试回来,捎了宋大人的家书和礼物来。” 门后有宋家家人闻声开了后门,见是一群衣冠楚楚的举子,便信了几分,又见他们手中捧着书信,连忙说:“诸位老爷且随我到花厅少坐,我这就去堂上通报。” 宋大人如今正是“农重,农重,缓理征徭词讼”的时候,农事又有汉中经济园产出的机械、农药、化肥帮着提升效率,工作反而比之前劝农时轻闲。家人上堂递话过来,告诉他来了家书,他便扔下手头的夏税转运工作会议安排,先到后院里见人。 那些学生等的时候不长便见着他,都觉得宋大人礼贤下士,平易近人,连忙起身行礼,双手递上了宋家的家书和礼单。 宋时一眼认出父亲的笔迹,激动得嘴角微微抿起,谢道:“这一趟辛苦诸位贤弟了。” 不辛苦,宋先生也不必叫我们贤弟,只叫我们学生就好! 众人便给他讲了进京后遇雨,得宋家二哥好心带回家借宿之事,好让宋时明白他们捎信的前因后果。 说罢此事,又苦苦表白他们随宋时读书的真心——他们去年入京赶考前特地赶到汉中学院报考,为的就是做宋三元的弟子。那些朝廷要员都是汉中学院的毕业生,他们才只是举子身份,怎么敢不以学生自居,公然跟祭酒称兄道弟。 宋时听得频频点头,从善如流地应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诸生此番回到汉中府,是打算直接插班,还是先回乡安顿一下,等暑假过后再入学?” 自然是要留下。 众人路上就算过了,此时到汉中,上不了几天课就是收麦的暑假,再过一个月又是收稻的秋假,不久到年底又是寒假了。下半年这么多假期相连,才能读几天书?若不立刻入学,努力赶上前的头的进度,这一年岂不就荒废了? 他们去年腊月考过入学试才进京,会试前险些寻不到房子,只能在京里风餐露宿,不就是为了回来立刻能跟宋先生读书的? 他们现在就要学实学,做工业,连家都不要回了,立刻就要搬到汉中学院住校! 宋时听得十分动容。 这么刻苦的学生,还用看他们入学考试通过没通过吗?哪怕真有没通过入学考试的,也得安排他个借读、旁听,同样让他们学得知识,不能让这些学子失望而归。 宋校长自问,当学生时可从没这样积极向学过。如今当了老师,心态更不同,那颗好为人师的心叫这群学生狠狠触动,恨不能立刻开个大课,讲他九十分钟的。 不过这几个学生才从京里回来,一路上吃尽了风霜辛苦,总要先安排他们休息一天,学校再给备下干静宿舍,才好让他们精力充沛地读书。 他问了问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