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御史略略推托,见他诚心要送,又都是入山需要的、在外头也买不着的东西,便都愧领了,先谢过他,打算回头再向他们佥宪大人道谢。 必定是佥宪背后替他说了话,宋大人才这般用心招待他。 不然他这样出去探矿,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中枢,便回去也不算什么功勋,也未必有升迁奖励的人,这么个简在帝心的人物何须对他如此用心? 便是只带他们去天台山看看矿山矿石,再寻几块矿岩做样本,便将他们送出汉中也不算违旨。又何须亲自接送他到这经济园中走一趟,万般耐心地给他从“厚工商以利农”之说讲到建经济园中“分工”之法? 比起他心中能改变天下制器之法,使“工业”成为富国安民之业的新说,他眼前建起的这经济园、园中所制东西倒不算什么了。 这经济园太小,不足安他的志向,恐怕也只能印证他那工业大计的鳞爪。熊御史忆起京中直到他启程时还在纠缠议论该不该仿建经济园的事,向宋时说:“宋大人实该将这厚工以利农商之念写成文章传入京中,也让京师大臣知道你的襟怀。” 宋时颔首微笑,眉眼间忽然露出一点凌利的傲气,大异他平常温柔亲和的形象,却又给他添了几分名士气场。 “在下今日与熊大人所讲,也会与来这汉中的十位天使讲,更会与汉中学子、汉中工农商百姓讲。京中诸大人觉得有道理也好,要驳斥我也好,宋某也早做好了答难的准备。” 他把那篇政治经济学版《国富论》印刷了数十篇,索性也不等放假,散衙之后就将学生们招到自己府里,开小班授课,讲授工业发展、商品流通的重要性。 他甚至把论文印制成书,给京中亲朋好友、师长同窗都寄了一份。 桓凌也给自家老师和翰林院同僚去信,将宋时这篇论文重重夸了一遍,论为大郑以来论经济民生的第一文。 这篇文是从他们建成经济园、发展汉中的经验中总结得来,提炼出了其中最根本实用的部分,他虽眼看着这篇文写成,但至今每重读一遍都有新感触。 结合汉中日见兴盛富裕的新景况,甚至可以断定,若能善用其法,自可使国富民安、农固邦宁。 他这篇文章比当年在京中夸赞宋时的才学文章、胸怀气度时写得更加用力,宋时自己看了都惭愧—— 他那篇论文是怎么来的他能不清楚么?桓凌也是从头看到尾,竟还能闭着眼夸得天花乱坠,夸得他自己都不敢认。 他捂着脸道:“这篇要不咱们删减一点再寄进京?咱们俩这些年闹得轰轰烈烈的,满京里还有不知道你是我嗯……的?你这么夸我,人家一看就是你受了我的怂恿威逼……” “便有人笑,那也是笑下官惧内,宋大人不必担心。”桓凌假作正经地快速答了一句,趁宋时还没反应过业,笑着亲上他,堵住了他那声尾音往上提的“嗯?” “这经济学本来就是前人未有之议,你文笔又好,写的也正合当今之世,我为什么不夸。我还怕方兄他们赞得比我更有力,显不出时官儿跟我的关系最亲近呢。” 第205章 桓凌担心解读《国富论》的文章不如别人浓墨重彩、感情深刻,其实有些过虑了。 因为除了他公然往亲朋处寄信吹捧宋时, 那几位天使学习完马列主义国富论之后都是密折上奏, 直接递到御前的东西, 没怎么太敢吹。密折中所奏的工业、化学、物理之类新说颇有些难解,新泰帝只浮光掠影地看了看, 提笔批道:“汉中府今夏可还收了祥瑞?” 祥瑞倒算不上祥瑞,只是一麦三穗到五穗,比不得去年秋的十三穗惊艳。 众人虽不像宋时那样见识过农科院良种种出的七穗麦, 但经去年进的嘉禾洗礼, 眼光都高了, 看地里一束束也是金黄饱满的麦穗都觉得不够争气。 差着水稻近十穗呢,又不挨个六穗、九穗的吉利数, 这可怎么叫得了嘉禾?与其下田看这些麦穗, 不如用心研究如何用硫酸精炼磷肥, 明年争取种出十五穗的嘉禾。 不过圣上亲自过问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