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入, 但这些庶吉士都早读书读到骨头里, 摸着新书薄厚,拿眼掌一掌书上字体大小,便能估算出某章印在哪一页, 来回翻两下便足以找着准确的页数了。 这几本做起来还算简单,朱熹编著的《通鉴纲目》却足有六十卷,又不是科举必考内容,便是这些基本都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才的庶吉士也背不下全本,必须他亲自领导项目组,对着书细心查找、校对页数。 宋时拿到宫里发下的新书后,便先组织同年开了个会,交待了新版目录的排版样式——就是他之前交给曾学士的那套《北魏官常志目录》,蜡版他还没丢呢,正好按着人头印三十套,发给庶常们学习。 不过大班教学还是得上黑板,随时提学生上前回答,不然讲不清楚。 他便叫人漆了个大黑板,从桓家带到翰林院,在学斋里高高挂上,拿滑石条作笔,像模像样地写了板书:目录编制规则:一、纸页分上下双框,先上后下;二、目次提要与原书相同,仅齐框底添加页数,以虚线引下;三、排虚线的圆点横竖对齐…… 负责教导这些庶吉士的侍讲学士王直也凑热闹来旁观他开会。见他弄个大黑板来,险些被这粗夯的木板逗笑出声,但见他挂好板子,拿滑石凌空写出一行行有棱有角、转折变化如意的颜体字,那阵笑意不禁转换成赞叹。 这笔字的功力的确深厚! 原先看他在纸上用铁笔刻字已是不容易,如今竟拿着粉块儿悬空在墙壁上写字,写的又近乎是径尺的大字,却全不变形,颜体应有的风骨历历可见……这可不是寻常擅书者能作到。他下笔之前就要预先在胸中安排好在这一片大黑木板上做书的格局,书法亦要好,臂、肘、腕都须得能稳住。 略差些的,写出的字就要走形,或是一篇字各自为政,一篇文字散乱无神。 王学士正自忖度,却见宋时一篇板书写完,又用裁衣的长尺比量长度,在黑板上画了张稿纸页,真个要叫人上去试填了。 庶吉士馆可不像他在福建办学时,还会有学渣缩在人群里不举手,满座学生都是千万考生中厮杀出来的精英,只有抢着上的,没有不敢上的。 抢的人太多,宋老师简直没什么成就感,索性就叫他们按座位从右到左,排着队上来写了。 第一位上台的萨庶常连他做的目录也没带,只在刚才听课时看了几眼,便早烂熟于胸了,捉起滑石削的笔便往板上写—— 一笔下去,笔画就歪了,滑石也禁不住他的大力,笔头在板子上压碎成几块。 台下不知何处传来几声轻笑,王学士不禁摇头暗叹,以为果如他所见。宋时也偷偷歪了歪嘴角,连忙抿紧双唇轻咳一声,摆出师长风度,上前说道:“这滑石笔极软,萨兄这样三根手指捏着,轻轻写字即可。诸位同年都是头一次用这笔,不必在乎字迹,要紧的是学会印目录的格式。” 萨庶常有些惭愧,取布巾投了投水,先把板上的滑石碎末擦干净了,才又慢慢写了起来。这回他终于能顺顺当当写成字了,只是失败过一回,心里紧张,下笔施力又不得法,写出的字歪歪斜斜,放在宋老师的标准字体旁,就像初学练字的小学生似的。 岂只他要脸红,刚刚争着上台的庶吉士们都有些后悔了。 方才都争着上台干什么,先观望一下不好么? 万一他们往板子上写也写得不好看怎么办? 宋年兄何必如此俭省,用什么木板、滑石笔,若用榜纸铺在墙上,叫他们挥毫泼墨,谁写不出一笔好字呢! 会试不靠字体筛人,馆考可看字的,他们的字也都是上上之选啊! 然而黑板前这宋同年还好商量,教室后排还坐着个专负责教他们的王老师,这位老师却是个严肃刻板的性子,连个翰林垫都不许他们倚的,岂容他们挑三捡四,要笔要纸? 这群馆选精英、天子门生,也重温了一回当小学生的故梦,排序靠前的含羞忍祛地上台,靠后些的都趁机立起雕版的铁板,倒拿着铁笔练习,只盼上台时写得好一点。 也不用好到宋三元这样子,能比别人好些就行。 宋老师也知道他们没有经验,看了两个学生的板书后便果断喊停,体贴地走到同学中间,给他们展示了拿笔的手势、落笔的力道,又在板上示范如何通过转动笔尖、倾斜笔身来模仿毛笔笔锋…… 顺便叫了下一位何庶常上台,让他按自己教的方法试写。 叫了几个人后,他见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