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祖父一眼,拱手答道:“臣不敢隐瞒陛下,臣实有龙阳之癖。” 一句话说出来满堂震惊,连圣上都有些变色,唯独他祖父心灰意冷,反倒平静;还有个宋时见他如此有力地驳斥了御史加给他的结党传闻,只顾着为他脱罪高兴,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与同僚们多么格格不入。 萧御史却是以弹劾倒阁老为目标,轻易不会为一点小事动摇,仍坚持道:“自古以来好南风的也不少见,却也不曾有过为着男色不肯娶妻的。便是汉哀帝盛宠董贤,也纳了董贤的妹子为妃,桓大人只说自家有断袖之癖,却又与我弹劾的有何干系?” 桓凌在这位曾弹劾过许多高官显贵的前辈也不露怯意,向着御座上说:“臣既有此癖,便纵强令结亲,将来也是必定要冷落妻子,另寻所欢的。若家祖父真如萧御史说的那般,为结纳盟友而拿我联姻,婚后我冷落妻房,夫妻不穆,岂非令两家结亲不成反结成仇?家祖父早知臣有此癖,还曾为此将臣赶出家门,又岂会如此行事。” 他故意模糊了时间,天子与众臣不知道他曾经因为抗婚、当面跟祖父坦白爱上宋时之事被赶出家门,都想到了他刚拨入都察院没几个月,却忽然自请外放福建之事。 难怪好好儿的都察院不待,硬要外放,原来是他祖父知道他是断袖,生了气要赶他出门! 可怎么偏偏是福建呢?福建可是南风盛行的地方…… 众人都被他自曝断袖的重锤砸懵了,唯有萧御史因着满心都是如何弹劾倒他祖孙,不曾被这消息迷惑,仍然深入追究:“桓给事中自承断袖,又有谁能证明?你家祖孙一条心,都为洗脱结党营私的重罪,自然不怕背上这小小的风流罪过,然而此事谁又能证明?” 桓凌辩道:“臣这些年不曾成亲……” 萧楚在翰林院中是他的前辈,自然知道他不曾成亲,怕他以此洗白自己,当场打断他:“你这些年不曾成亲,也可能只是早无何适的结亲对象,为挑一个更合适的亲家而拖延至今!” 桓凌却不顺着他的思路走,又提起了当初他弹劾兵部之事:“臣先时曾禀告陛下,当日臣得知兵部将用庸碌无能之将庶守边卫,便是从勾栏院一个男班处得知。臣正为有此疾,才爱到勾栏院看戏,陛下若不信,臣也无话可说……” 他不愿意为自家事牵拖出宋时来,绝口不提自己喜欢上了什么人,也不愿提起《宋状元义婚双鸳侣》这部戏。桓阁老却是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孙子不仅断袖,断的还是妹妹曾经的未婚夫,同样闭了嘴绝不吭声。 反正他也没收孙思道什么东西,那些银两财物只是外官孝敬京官应有的冰敬炭敬,又没有婚书、聘礼、八字帖儿,便叫那些言官说破天去也断不了他的罪。 他们祖孙这样默默不语,恍然是默认了罪名,萧御史精神振奋,追着问道:“桓给事中这般说法,便是别无他人可证明你有断袖之癖?祖孙之间有亲亲得相隐匿的律条,桓阁老这证词也该打个折,既无旁证,桓给事中今日堂上所辩……” 他难得抓着了桓家祖孙的破绽,正欲一股作气劾倒当朝四辅,给自己添上一笔漂亮的履历,后头却忽然有人出声:“臣愿证明。” 那人中气十足,声音清朗而宏亮,却把他的话音压住了。萧楚下意识回头,目光扫过对面的桓凌,却见他也正望向后方,脸皮绷得紧紧的,满眼诧异和担忧。 然而眼神都是虚的,挡不住翰林院列中那位年轻的青衫翰林出列跪下,向天子陈说:“臣翰林编修宋时愿为给事中桓凌作证,他确实……有断袖之癖,桓阁老也知道此事。” 反正鸳鸯尺和《鹦鹉曲》早都传开了,桓凌这一出柜,那些东西就是板儿上钉钉的情书,不管怎么样都有人怀疑他的性向,不如索性也别白被人猜,先证明桓凌是清白的再说!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宋时身上,那套《鹦鹉曲》和那篇桓凌谢他赠鸳鸯尺的文章顿时飘入众人脑中。 那篇书信和那套尺子真是寄情之作? 难道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宋时能将这样的书信拿给人抄,不光为桓凌文采好,而是为炫耀他们之间的情谊么? 宋时却已经不管他们想什么了,坦坦荡荡地说:“臣可证明,桓给事中对臣素来有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