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自己面前:“薛副教授,坐。” 被他称为“薛副教授”的影子缓步踱过来,顺从地坐下。 ……正如单飞白所说,这张脸,和金·查理曼一模一样,直鼻梁,大眼睛,从头到脚,露出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年轻青春的。 但他眼睛里的光,沉静,温和,为这张面孔平添了几分风霜忧悒。 宁灼:“薛副教授,如果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混进我们基地来的,你贸然开门,你,我,整个‘海娜’,都要倒霉。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薛副教授很有检讨精神地点了点头:“是。我大意了。” “所以,紧张也好,恐慌也罢,你好好记住这几个小时的感受。等你出去,一定会有人找你去问话,到时候不要再像这样‘大意’就好。” “有人找我?……你要放我出去?” 薛副教授有些犹疑:“……我在这里呆着,是不是更好?” 宁灼反问:“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薛副教授抿住嘴唇,埋头思考一番,也认同了宁灼的安排:“是,我不能在这里。银槌市里有能力制毒的人不多,我算一个。‘白盾’总会查到我这里……” 宁灼续上了他没说完的话:“如果‘白盾’发现你无端消失了,而且他们找不到更可疑的人,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你的女儿,就是杀人犯的女儿。” “女儿”这两个字,似乎是把薛副教授深深刺痛了。 他整个人过电似的哆嗦了一下,被痛楚的思念压得抬不起头。 薛副教授记忆里的女儿,活泼、热烈、直率,性格像极了像她早逝的妈妈。 而她热爱化学的这点,又像自己。 薛副教授又当爹又当妈,把她从襁褓里的小婴儿,一点点养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他像爱惜性命一样深爱着她,但因为生性安静腼腆,他只敢暗自骄傲着。 女儿长大了,考上了自己任职的大学,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学生。 前程似锦,未来无限。 在她去往她的高中毕业party前,她拿出一件白裙子,一件红裙子,跳到他面前,顽皮道:“薛老师,快出个主意,哪个好看?” 薛副教授很老实地回答:“哪个都好看。” 女儿当然不满意这样万金油的答案。 她催促道:“快选一个啦。我对一个男孩蛮有好感的,但之前学习太忙,我不想分心。今天我想和他说说话!” 薛副教授眨眨眼:“那,你要和他交往?” 女儿的笑容甜美,在榴火一样的红裙映衬下更显得美好而明亮:“随他咯。我无所谓,只是想谢谢他而已,毕竟他真的长得很帅。——他的脸可是我学习的精神支柱呢。” 那一天,她穿走了由薛副教授亲自挑选的红裙子,再没有回过家。 参加party的有她的闺蜜,可她们都被灌醉了。 没人能说清他的小姑娘去了哪里。 薛副教授报了警。但“白盾”那边却始终在和他兜圈子: “她酒量好吗,是不是她喝多了,跑出去,不小心出意外了?” “是不是她有情人,私奔了?” “‘不可能’?为什么这么确定,你有这么了解你女儿吗?” “监控?开party的地方在中城区,那个片区的监控线路事发的时候,方圆500米的监控都在检修。我们对这个事情也很头疼,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你女儿的社会关系吧。那是你的女儿,你要是不上心,我们也没有办法。” “……对不起,我们上一位警官态度为了破案已经熬了很久的夜了,态度是不好,我代他道歉。您再回忆一下您女儿的社会关系吧,这对破案会很有帮助。” 面对“白盾”这样的态度,薛副教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知道,“白盾”查理曼总督的儿子金·查理曼,在party过后,突然凭空人间蒸发了,据说是“追音乐梦”去了。 他也知道,那名金·查理曼先生是有名的英俊。 可他同样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金·查理曼失踪这件事外,薛副教授并没有任何能指证他的证据。 如果揪着这一点不放,他只会一步步跌入“白盾”的陷阱,越来越像是一个因为女儿失踪而心智失常、无理取闹的疯子。 这些年来,薛副教授每月都要固定地花掉一半工资,在《银槌日报》一角悬挂出寻人启事。 无人回复,无人关注。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有一丝希望悬在他的喉咙上,让他满怀期待,日夜窒息。 他坚持了整整4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