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喇叭轰隆作响。 陆行州此时听见杜马千的话,也难得抬起了头来,目光深沉,显出几分不喜。 李文瀚于是心领神会,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什么陆校草的儿子!老陆这些年把青春一水地奉献给了科学的真理,无心男女感情,到现在还是处男没有经过了手的!” 陆行州“啧”上一声,显然是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杜马千惊讶极了。 他走进实验室,嘱咐技术员将沈黎提交的配对材料优先处理,出来后,面露疑色:“那这个小家伙难道不是陆校草的儿子?可他们看上去实在是像极了。” 李文瀚将杜马千的话放在心中琢磨一阵,算是有了思绪。 他问:“那个孩子是不是叫沈黎,一边单眼皮一边双眼皮?” 杜马千声音带着埋怨:“你看,你们还是认识。” 李文瀚两眼一闭,立即下了结论:“那是老陆未婚妻的儿子,就是因为长得像,才去你那破实验室做鉴定,小家伙气性高,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杜马千听得两眼发昏。 他活到这个岁数,见过做鉴定认爹的,见过鉴定找妈的,甚至连为了一点遗产想要认回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亲戚的他都见过,可这样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亲生儿子来做鉴定的,平心而论,第一次。 他毕竟不是赵源那样的情场浪子,也不如李文瀚懂得女人内心的忧郁。 所以,他思考一瞬,只是道:“陆校草可真让人怜惜。” 李文瀚看了身旁的陆行州一眼,低声回答得十分笃定:“你还是喜欢陆行州。” 陆行州直到李文瀚挂上电话,脸上依然没有格外的表情,直到那头开口问了一句“你就让那孩子这么胡闹?”,他才挑起眉毛,手指轻推脸上眼镜,回答得漫不经心:“做了也是好的,让我那两位姑姑不要多想,不过,杜雷士不喜欢男人,这不符合逻辑。” 李文瀚手指轻抹鼻头,看着他道:“爱情从不需要逻辑。而且,他现在已经改了名,叫杜马千,司马迁的那个马,司马迁去了脚的那个千。” 总之,在李文瀚这里,杜先生是与司马迁扯不开关系的。 陆行州低头思考,轻皱眉头,兴许被这个倒霉名字愁出了情绪,他问:“你没有与他聊起过我?” 李文瀚挥手表示:“不能聊,他上学时最羡慕你,如果让他知道你过得好,他大概只会想要找个地方跳下去。中年人的苦是财富,幸福却是不能宣扬的。漂亮的姑娘们不会讨厌钱,不孕不育的毛病却不能光指望老中医,南和桥上的脚印全是他一个人踩出来的。” 陆行州沉默一瞬,问得真情实意:“他为什么不能豁达一些。” 李文瀚轻声叹气,开口道:“那你对你爹和刘娇的事情豁达了吗。” 他走到陆行州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语气显得平静而随意:“老陆,世间本就万般苦,个人有个人自己的难,有些是跨越不了的卑微,有些是忘不了的薄情。生活不止你心里科学的真理,填饱肚子的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让人快乐的也很少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沈小姐我了解不深,我只希望你们在一起是真正的在过日子。” 陆行州胡说八道的造诣向来不如李文瀚深厚,他听见李文瀚的话,神情只是严肃:“沈妤很好,她笑起来像太阳,特别漂亮。” 李文瀚咂嘴表示感概,两眼一翻,心有不忍:“我说了,你这是中了情爱的毒,陆行州,你完蛋了,这病是绝症,没法根治。” 陆行州并没有想要根治的打算。 他整理完手头的资料,甚至又一次去了沈妤的家里。 沈妤此时打开门,脸上带着些红润,她正在炖着刘处长送来的老母鸡,看见陆行州的脸,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到:“一起进来吃吧,明天我爸妈让我带你回去。” 陆行州微微一愣,低声答好,脱鞋走进屋内,跟在沈妤身后,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轻声开口:“小黎今天去了鉴定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