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刚刚跟她分开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样子的。 好像早已经看淡了身边一切事情,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然而跟真正的超脱又有区别——假如真的超脱了,那也就不可能是这幅样子。这分明就是,执念成魔的模样。 她站在杜沛霖不远的地方,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如今这幅模样,很难让人不管他,继续像以前一样无视他。但是要让她过去关心他,问问他最近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梁若耶又有些开不了口。 好像一个隔岸观火的人,去问也不过是出于礼节和自己对人情的理解,对杜沛霖却没什么帮助。既残忍又凉薄。 所幸杜沛霖没有让她选择这样的,在梁若耶还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他已经抬起步子走了过来。他在离梁若耶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不远不近地看着她,“买菜回来了?” 寒暄听上去平常,于他们而言,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不管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杜沛霖,还是站在杜沛霖面前的梁若耶,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她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梁若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正想问他找自己什么事情,杜沛霖就已经开口道,“若耶,陪我走走吧。”像是怕她拒绝,他又连忙说道,“我......很不好,你就当陪一个老同学。” 他说完,侧过头,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仿佛是有眼泪出来。梁若耶的心,好像忽然就被那眼泪给泡散了一样,心酸极了。她点了点头,“你等等我。”然后走到小区门口,把菜交给保安,跟他说了两句,又转身回来。“你想去哪里?” 杜沛霖摇了摇头,带着梁若耶走到车子面前,给她拉开车门,示意她坐上去。 梁若耶坐进车子里,杜沛霖也跟着进来了。她偏过头,发现杜沛霖的那张脸在后视镜中有种不正常的苍白,梁若耶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问他,“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杜沛霖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冲她笑了笑,笑容印在苍白的脸上,仿佛被水一冲就能散掉,“听说你跟唐诩打算办婚礼了?” 梁若耶轻轻应了一声,“嗯。” 杜沛霖突然笑了起来,叹道,“他挺好的。”又低声说道,“比我好。”声音好像一根头发,轻轻掉在经年积灰的盒子上面,然而那盒子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打开了,只是一根头发,连一点儿灰尘都激不起来。 他的感叹当中,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然而梁若耶还是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如今世事变迁,早已经不是他们当初那副模样了。 因为杜沛霖这样避而不答,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梁若耶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的脸色好像涂满了荧光剂的劣质卫生纸,即使有笑容,都非常的不真切,“你就当我是想找你说说话呗。” 她不知道杜沛霖打的什么主意,倒是从未想过他会害自己什么的,毕竟除去那几年的感情,她还是了解他,愿意相信杜沛霖的人品。只是他这样兜兜转转不肯说,总让梁若耶的心没个找落,空荡荡的,好像一直被人提起来放在空中,半掉半不掉的样子。 单纯一下子掉下去还好,偏偏就是这种,悬在一根头发丝上,半天没个结果,最让人煎熬。 她听见杜沛霖这样讲,有些生气,“你不说我下车了。” 杜沛霖听了她的“威胁”,这才收敛了脸上那种浮在表面的笑容,一双清润的眼睛慢慢变得哀伤,“我......生病了。” 生病?这个答案,仿佛是印证了梁若耶的猜想,然而并没有让梁若耶心情好很多,反而更忐忑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病,杜沛霖就已经开口了,“尿毒症。” “什么?!”梁若耶一惊,顾不上他是在开车,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你再说一遍。” 杜沛霖转过头来冲她安抚性地笑了笑,解释道,“前几天我去体检,发现有几项指标不正常,仔细一检查才知道......是尿毒症。”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