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推,“砰”地一声隔绝了外边围观者的视线,又闻钝声连响,是第三排飞镖扎在了门板上! 秦念将脑袋埋在谢随胸前,两只小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咬着牙,没有再哭出声来。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渐渐被泪水濡湿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感充溢其间。 “不要怕。”他低声说,“春雨镖再如何厉害,也是会用完的。” 她应该听不懂这样的话吧? “砰”地一声,木板门骤然被撞开,包括李春堂在内的四个形貌各异的人飞飘进来,守定了这“卧室”的四角,两人站在土墙边,两人靠着邻厨房的木板。 他们四个人中间,正是那血流满地的老叫化,死不瞑目的尸身。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有人。” “跑了。” “有暗道?” “呲啦——”一声极轻、又极刺耳的响,是那木板被锋刃割开—— 背靠木板的李春堂竟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身子就被刀劈成了两半! 剩下三个人眼神一凛,同时而动,足不沾地地掠向那木板之后—— 一把乌黑的东西泼将出来,带着浓浓的酱香味!三人大为警惕,立即挥剑格挡——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是我,大哥,是我!” 三人俱挤在这窄小的厨房门口,各自的兵刃哐啷碰撞,乱七八糟…… 谢随抱着小女孩慢慢地自厨房挤了出来,而后将秦念放下来,小声道:“不要乱动。” 秦念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随朝那三人走过去,手中的长刀拖在地上,鲜血顺着血槽一滴一滴地流落下来。 *** 那是秦念第一次看见人杀人。 那三人加上李春堂,都是武林中的一等好手,若不是首先解决了擅使暗器的李春堂,谢随恐怕还赢不了他们。但饶是如此,谢随杀掉剩下三人时,身上的旧伤还是裂开了,他回转身来看向秦念,额头上冷汗涔涔,却还是艰难地笑了。 “我们必得马上走。”他说着,又低下身子将秦念抱了起来。 “你,”秦念好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来,“你是坏人吗?” “你说呢?”谢随反问。 “你杀人。”秦念说。 “是。”谢随说。 秦念不再说话了,只是抱紧了谢随的脖子。 谢随道:“你要不要再看一眼你爷爷?我们来不及安葬他了。” 秦念摇了摇头。 真是小孩子啊,刚才还哭得那么任性。谢随不由得想。 秦念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他瞧不见她的表情。 十五岁的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李春堂那些人是为何而来的,知道她的爷爷是为何而死的,却怀着卑劣的自私和懦弱,不敢与她直言。他只是抱紧了她,好像这样子就可以用生命去保护她了一样—— “不要害怕。”他说,“跟我走,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 灯火微暗,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摇曳不定。 “谢公子,我家老板找您。” “……嗯?” 谢随迟钝地应了一声,片刻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正借住在扬州吹金断玉阁中,枕着长刀和衣而卧,虽然安老板知道自己不惯黑暗而吩咐留了盏灯,他却仍然未得好眠。 他想了一整夜,一整夜的过去。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长久地回头过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