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怎么会这样呢?我离家的那天,爹还好好的。他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没忍心叫他起来。我说,爹,你好好的养病,我去敦煌,最多一年就回来。等匈奴那儿的事了了,我好好地呆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履霜无言以对,只能牢牢地抱紧他,眼泪止不住地掉。 窦宪软弱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说,“拿到信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个谣言,是个玩笑。这些天在外赶路,我还是这样想。我多希望一回到家,爹他就出来啊,告诉我,‘这都是骗你的!谁叫你一声不响地就去了敦煌。再这样,以后还吓唬你。’” 履霜不知该安慰他什么,翻来覆去只是说,“你身上好烫。窦宪,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等到明天醒来,什么都会好起来。” 他软弱地听从了,就着她的扶持开门出去,回了松风楼。 履霜把他安置到床上,又替他脱去了外袍和靴子,替他盖上被子。再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浸湿了毛巾,替他擦洗着一个月来不曾打理的脸。 他闭着眼睛任由她作为,情绪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履霜见状轻轻地松了口气,坐在他床前的小凳上,轻轻地拍打他,“睡吧。” 但他并没有依言睡去,反而睁开眼,惴惴地问,“...你不会走吧。” 履霜迟疑了一下。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摇着头,哀求地看着她,“别走。” 她在这样的目光里一阵悲哀。窦宪一向是个心性高强的人,从不肯对着人流露出失意。即便是几年前,他们最相爱的时刻,他也不曾在她面前如此。但现在,她能强烈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深沉而空洞的悲哀,透过这目光一阵阵地侵袭着她的心。她紧紧地抱住他,“我不走,窦宪。我陪着你。” “那就好,那就好...”窦宪终于松了口气,反手紧紧抱住她,“我失去了爹,失去了家。还好履霜,我还有你。” 窦宪终究困乏已久。在得到履霜的保证后,很快就睡着了。她趴在床沿上,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睡颜,逐渐从难过里升腾出柔软来,忍不住伸出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脸颊和鬓发,低声地说,“窦宪,窦宪。” 门上忽传来一声谨慎的轻叩。 履霜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去开门。 是竹茹在外头。她迟疑地说,“殿下来窦府,已有近两个时辰了,到了该回宫的时间了。” 履霜心头涌起难以抵挡的难过,拒绝道,“我为什么要回宫?”她转身向内,“我不回去。” 竹茹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叛逆,但不过一瞬就理解了过来,叹息,“殿下如今是皇后,当思自谨。陛下深夜恩准您出宫,已是恩命,如何还能在外逗留一夜?何况世子与皇后虽是兄妹,终究不是同胞。这样在一处伴了两个时辰,已令有心人惊诧。若再相伴一夜......” 履霜听的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涩然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轻轻地阖上了门,跟着竹茹出去。 稍后到了楼下,竹茹道,“奴婢去传轿辇过来吧?” 履霜摇头,“去灵堂里。我要再看一看爹的遗容。” 竹茹吓了一跳,劝说,“这深更半夜的,殿下别去灵堂了吧...过几日正式出殡,再来叩拜不迟。” 履霜说不,看着沉沉的天色道,“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爹虽身子不好,但总也一直不咸不淡地治着。为什么会什么征兆都没有,就这样去了?明叔也是。我记得他是会武的,怎么突然就没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