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想过该怎么说,但真的要提,沈辞柔心里有那么点虚,总感觉把这事儿提出来好像不相信李时和似的。但她其实又信他有分寸,指腹压在他袖口的刺绣,摸了一阵,才说:“今日我让青竹过来了。” 李时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听风先前和我说,宫里的事情原来是她管的。她好厉害啊,看着也是特别有礼的样子。”沈辞柔抚过略微粗糙的刺绣,“她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像她那样的,放在御前,才合你心意吧。” “青竹是我少时就在身边的女官,其实是长乐长公主派来的,我知道最先肯定是监视的意思,她也知道我明白。但她不曾做过什么事,一直规规矩矩的,为人内敛,做事利落,我也懒得另指一个人来夺这个权。”李时和笑笑,低头用下颌在沈辞柔发顶上轻轻蹭了一下,“反正那会儿宫里也就我一个,无非是按班就部,其实也没什么权可言。” 竟是如此。 沈辞柔回想一下青竹的举止,再想想李时和刚说的话,心说难怪。 青竹原来是长乐长公主的人,指派到少年的李时和身边,自然得选个沉稳得让人挑不出错的。她如今还能在御前办事,可见是个规矩老实的,但终归和李时和隔了长乐长公主这么一层,这辈子也就只能这么公事公办地生疏下去。 小院里的侍女其实不少,算上在几个院子间来回伺候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沈辞柔总想着和侍女们玩在一起,如今听见这种近似冷酷的主从关系,不免有点唏嘘。 她轻声叹息:“那你想过放青竹出宫么?” “长乐长公主案之后,我曾问过她。她说她早年就没了家人,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宫里,出宫也无处可去。”李时和说,“我便留她在长生殿,还是做先前的事情,平常其实也不怎么能说上话。” “这样。”指尖在李时和袖口划了划,沈辞柔有点微妙的心酸,“也是可怜人。” “时运难测,身不由己,这天下多的是这样的人啊。”李时和极轻地叹了一声,握住沈辞柔的手,指腹抚过她的手背,“不要紧,不必想得太多。” 沈辞柔“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埋了埋。靠了一会儿,她想起来还有件事:“还有,就是,宫里要选女官了,这事情你知道的吧?” 平常不太在意,这会儿李时和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怎么了?” “我今日和青竹说的就是这个事啦,她还把名册拿来了。我翻看过了,名册上的都是长安城里的权贵世家,其中……”说到这里,沈辞柔不太好意思说下去,抿抿嘴唇才继续,“我看见卢家的大娘子了。” “卢大娘?”李时和想了想,先是觉得好笑,再又忍不住想逗逗怀里的女孩。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头凑近沈辞柔的耳朵,低声说,“阿柔,你这是醋了?” 落在耳朵上的气息温热,沈辞柔整个人一僵,耳朵尖迅速红起来。但她靠在李时和怀里,不方便抬手,想捂耳朵都不能,只能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嘛,你也许要说我嫉妒心重的。” “先前叶太傅寿宴上的事情,我是听倾之和子思说过的,卢大娘应当就是想进宫,想嫁给你。”沈辞柔有点烦,“现在有个机会让她进宫,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总有点酸的。” 李时和故意不答:“嗯?” 这个态度实在看不出什么,沈辞柔霎时觉得脸上发烫,但又不能卡在这半截话上,憋了一会儿,自暴自弃:“反正我就是会酸嘛。你这么好,又这么讨人喜欢,就算我知道你肯定没那个意思,我也……嗯,我也要不开心的。” 她想了想,额头在无忧胸口上磕了两下:“算啦,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和你发发牢骚而已。” 胸口震动,李时和反而笑了,松开沈辞柔的手,换了个姿势。他扶住女孩的腰,垂眼看着她:“你能说这种话,我真是开心。” 沈辞柔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他:“开心什么?” “你在意我啊。”李时和低头,极快地和她额头相贴,轻轻磨蹭一下,再直起腰时含着微微的笑,“我很高兴。” 沈辞柔一窒,眨眨眼睛,别开头:“……嗯。” 李时和没忍住,又笑了一下:“阿柔,听我说。现下名册在你手里,划去几个名字、哪怕是让所有的人都不得进宫,也是你的权力。宫里不缺这些女官,你可随你心意。” “什么叫让所有人都不得入宫啊,显得我真是小心眼了。”沈辞柔说,“唔,可能你不太清楚?其实长安城里的权贵世家送家里的娘子入宫,有些只是为了将来议亲方便啦。” 李时和点头:“前些日子,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