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在做噩梦,”小神医道,“他的身体很虚弱,还在昏迷,醒不了的……啊,你先前给我的凝神露兴许管用!” 他翻出小瓷瓶递给闻人恒,示意他直接喂,看着他抱起晓公子喂了一口,便道:“要还是不行,只能这样了。” 闻人恒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温柔地把师弟揉进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神医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弄得发愣,呆呆地看着他。 闻人恒道:“他小时候也总是做噩梦,都是这么好的,灯熄了吧。” 小神医犹豫一下,觉得帮不上什么忙,交代他晓公子若有任何状况都记得喊他,这便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叶右的意识仍浸在漫长而冰冷的梦里。 他饥寒交迫地走了很久,手脚冻出了冻疮,寒风一吹,整个人都像是被凌迟了似的。 冬季实在没有多少能吃的果子,若在郊外,他便挖树根吃,若到了城里,他就守在酒楼外等着吃人家的剩菜剩饭,但这事往往轮不上他,只是偶尔会遇见好心人给他一口吃的,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饿着。 要是运气好,求着路过的马车载他一程,能省不少脚力。 他过了一座又一座城,从隆冬一直走到除夕。 新年里,城市张灯结彩,穿着新衣服的小孩笑盈盈地跑来跑去,好不热闹。他蹲在墙角看着他们,借着休息的空当,贪婪地吸着晌午的阳光。 一旁卖馒头的大叔看他好几眼,不知是心善还是正赶上过年,收摊时拿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递给他。叶右急忙接过来,道了声谢。大叔悲天悯人似的轻叹一声,推着小车走了。 叶右目送他走远,低头咬了一口馒头,余光扫见不远处有几个乞丐向他走来,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起身就跑。 但小孩跑得再快,又如何能抵得上大人?他很快就被围了,那几人喘着大气踹他一脚,骂骂咧咧:“娘的跑得还挺快,跑啊小贱人!怎么不跑了?” 叶右蜷缩成一团,死死地抓着手里的馒头。那几人一时愣没有掰开,气得又踹了他好几脚。叶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就在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惨叫响起,落在身上的脚一齐消失了。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持剑的伯伯把那几个乞丐呵斥走了。 老者在他面前蹲下,和蔼问:“没事吧?” 叶右摇头,小声道:“谢谢。” 老者问道:“你爹娘呢?” 叶右心底一颤,又摇了摇头。 老者不好多问,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随即微微一顿,仔细摸了摸他的骨骼,目中有些惊讶,说道:“你不练武可惜了,若是没地方去,不如以后跟着我?” 叶右看看他,正要回绝,只听他道:“我住在何极山,姓喻,虽不是大门派,但在江湖上也是无人敢欺的,怎么样?” 叶右一怔,确认问:“何极山?” 老者以为他没听过,解释道:“是离这里不太远的一座山,过年来城里买些年货,马上便要回去了,跟我走么?” 叶右鼻尖一酸,感觉那些前路渺茫的无望和孤立无援的凄苦一起落了地,黑暗阴冷的长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他张了张口,拼命抑制住涌上喉咙的哽咽,说道:“……好。” 老者很高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晓,”叶右听见自己说,“我叫阿晓。” 老者问:“姓呢?” 叶右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没有……没有姓。” 话一说完,他眼前一黑,积累了数月的疲惫摧枯拉朽地压倒过来,他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他感觉正躺在一片温暖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醒了?”老者伸手探过来,“你发烧了,唔,倒是退了一点,来,喝点水。” 叶右只觉身上清清爽爽,想来已经被擦拭过或洗过澡了,他顺从地张开嘴喝了一口水,后知后觉才发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