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言听至此处,哭得更猛烈,“你混蛋!” 纵然她早就明白这些话都并非出自男人真心,可一想到他为了气自己,故意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她就再也不想原谅他。 “是我混蛋。可是,熙儿,” 萧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当年你偷走了我的心,一直霸占到现在,自己从未察觉也就算了,竟还想叫我弃夫下堂么?这又该当何论处?” 顾熙言抽噎着看他,美目里泪光点点,“你是无赖吗?” 萧让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自从遇见你,就是了。” “熙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这一次,无论生老病死,我再也不会放手。” 萧让握住美人的柔夷,轻启薄唇,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如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无边黑暗里,无尽光明里,他都会握紧她的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放开。 顾熙言泣不成声,倾身扑到了男人怀中。泪水涟涟而下,沾湿了她和他的衣襟,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的清泪。 那日夷山之巅,顾熙言受到的创伤太大,自打恢复记忆之后,又是一副逃避的模样,萧让怕她把愁绪都郁结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如今见她大哭着发泄出来,反倒放下了心。 不知过了多久,顾熙言才止了抽噎。她攀着男人的臂膀,扯着他的衣裳一角攥在手中,闷闷道,“我昨晚又做噩梦了……原来,梦中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韩烨。” “我不怨你。那日悬崖上……你们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我不忍心看着他坠崖,更不想看着你出事。” “只是我心里过不去,我忘不了那天他坠崖的场景。萧让,我总觉得欠他良多。这几日,我在义诊棚中拼命想多救些人,只求一个心安。” 萧让听了这番话,垂眸看着她,“你是在替我赎罪吗?” “你身为三军将帅,立场如此,何来赎罪。”顾熙言抬眼看他,“若非要有个名目,就当是替上一辈子的我报恩罢。” 上一辈子,韩烨对顾熙言所做的身后之事,萧让是知道的。他顿了顿,轻启薄唇,道了一声,“好。既然是报恩,我陪熙儿一起。” 前尘往事,他亦愧对她良多。 恩恩怨怨,错错对对,两世因缘交织,早已让人分不清是对还是错,亦分不清是恩还是怨。 内室里安置着冰雕,按理说是凉爽至极的,可两人方才泪眼相对,倾诉衷肠,竟是连身上的衣衫都濡湿了。 萧让拥住身前的美人儿,薄唇在她眉心轻轻吻了吻,“嗓子都哭哑了。先换件衣裳,我叫他们上热茶可好?” 顾熙言诚心不叫他舒坦,“我要喝玫瑰八宝茶。不要干玫瑰,也不要冻玫瑰,只要新鲜的玫瑰——你去泡。” 顾熙言对着男人哭了半晌,心中的委屈还在,故而此时使唤起萧让来,用上了十成十的娇小姐脾气。 这大夏天哪里来的新鲜玫瑰? 偏偏顾熙言这一身冰肌玉骨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娇惯出来的,萧让捏了捏柔若无骨的小手,心甘情愿的应了,“好,我去找。” 这还不算,顾熙言抱着他的腰,得寸进尺,“还得喂我才是。” 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就这么抬了一双湿漉漉、亮晶晶的含波眼看他,萧让心头软的一塌糊涂,薄唇一笑,亲了亲她的眉心,“为夫领命。” —————————— 那日四皇子伏诛之后,萧让将元宁长公主的遗体存封在梵净山的伽蓝寺的冰窖之中,三日之前,举行了秘密发丧。葬礼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有萧让和顾熙言二人以及平阳侯府曾近身服侍的老奴才们。 那日破晓,趁着晨露熹微,萧让亲自扶棺,自平阳侯府大门而出,一路行至京郊,葬于平阳侯府陵墓,和萧让的父侯合葬,生同衾,死同穴。 后来顾熙言才知道,原来隐翠峰上清心庵里的梦参师太便是萧让的生身母亲,自己和婆母元宁长公主原来也曾见过一面,只是当时纵使相对却不识,此生,顾熙言没能向元宁长公主行媳妇之礼,便断了这段婆媳的缘分。 顾熙言心中感慨不已,又听丫鬟说了那日萧让回府之后抱着她的伤怀之状,对萧让是满是怜惜,就连看向男人的眼神儿里都多了三分心疼。 淮南王也终于有了音信。 那日演武堂中,萧让收到塞北来信。当日淮南王追歼乌孙余部到柔然境内,身中贼人暗箭,那箭上涂有剧毒,淮南王当即不省人事,滚下山涧。 幸好淮南王身上带着晖如公主给的平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