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 第一次在父侯的带领下骑上高头大马。小孩儿腿脚稚嫩,围着跑马场一连骑了两圈,小萧让便扁着嘴巴说腿脚屁股都酸痛的很。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元宁长公主见了,自然是十分心疼,翌日便叫桂妈妈给萧让带了个坐垫去。 谁知第二日被萧让的父侯见了,一把便连人带坐垫从马上拎了下来,狠狠训斥了一通。说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放眼盛京城,哪个武将之家的世子这般矜贵的娇养着?慈母多败儿,这么惯下去,只怕长大了也难成大器! 元宁长公主听了这一通训斥,真真是气的不轻,可也知道萧让的父侯是望子成龙心切,真是心疼又是无奈。 …… 那靠背软垫上绣着并蒂牡丹花纹,萧让看了半晌,伸手塞到了自己的伤臂之下。 昨夜,盛京城里下了今年冬天的一场雪。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晚一些,势头却丝毫不减。雪花整整飘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分,才风雪骤停。 地上堆积着厚厚一层雪白,马车缓缓行驶在上头,撵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萧让一连数日未曾上朝,今天晨起太早,难免有些不习惯。 他正坐于马车中阖目养神,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不禁皱了眉,撩开帘子向策马跟在车旁的流云询问,“外面何事喧哗?” 流云拱手回道,“爷,是隔壁沈府沈阶沈大人的马车坏了,似乎是陷在雪坑里头动不了了。” 萧让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沈阶披着一身大氅,背着双手静静立着。一旁,沈府随行的两个下人正一前一后,一推一拉,看样子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谁知那马车陷在雪地里,竟是纹丝不动。 现在的不过刚刚卯时二刻,大街上行人稀少,连个路过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再者,大街上轿子来往匆匆,里头坐的多半是同朝为官的同僚。——竟是没有一个停轿下来帮忙,施以援手的。 看来这位沈大人的“官缘”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这场面实在太过滑稽讽刺,萧让眯着眼看了会儿,伸手放下了帘子。 …… 大燕朝有明文规定,官员无故早朝迟到,罚一个月的俸禄。 这一个月的俸禄对萧让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两袖清风,祖上又无家产的沈阶沈大人来说,就是关系到日常吃饭的大事了。 马车里,一身石绿色官袍的沈阶拱手道,“多谢侯爷出手相助,愿意载沈某人一程。” 萧让倚在车厢一侧,神色疏朗地摆了摆手,“上次本候负伤,还未来得及谢过沈大人和沈夫人前来探看。”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沈大人有难处,本候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沈阶见萧让这么说,方才点了点头,理了理衣摆,坐于车厢另一侧。 虽说两人同朝为官多年,可经手办的差事不同,至交好友圈子不同,故而两人真不曾有什么来往,更没说过几句话。 而且这沈阶素来是个刚正耿直的,虽说长了一张能把成安帝说的面红耳赤的巧嘴,可下了金銮殿,是一句废话也没有,嘴巴紧闭的活像个蚌壳。 两人一路无话,眼见着快到了宫门处,萧让斜倚在车厢一侧,不经意开口道,“本候听闻,沈大人上个月拒了参知政事王敬孚王大人的酒席,昨天又放了翰林掌院学士胡文忠胡大人的鸽子。” “沈大人,虽说这王、胡两家的饭都不怎么好吃,可若是都拒而不吃,只怕也是一件麻烦事。” 萧让之所以会说这番话,也存了些试探沈阶的意思。 毕竟,眼下满朝文武皆已明里暗里站了队,这位刚正不阿的沈大人,却好像没有投向任何一方的意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