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来往商贩推车赶马,两旁道路招晃摇摆,酒楼前,小二儿扬着笑脸招呼客人,拎着各色瓜果零食的孩童轻巧机灵的四处游走,脆声声甜滋滋的大声叫卖。 码头旁,数条货船栓在铁墩子上,讪板放下,光着上身的行脚汉子‘嘿咻嘿咻’扛着等身重的大包,浑身蒸腾起热气,汗出的水泼一般。 知阳光映着一照,泛出油光呈亮。 “全忆哥,怎么近来没见着嫂子?”码头旁,蹲在一处卖馒头的摊位前,李剩一手馒头,一手咸菜,就着从摊主那儿要来的热水,边嚼边问。 蹲在他身边叫全哥的就‘嘿嘿’笑,“剩子,你不知道吗?最近咱们旺城那位新来姚大人下了令,说招婆娘给当兵的做衣裳做鞋,一件给二十铜板的手工钱儿,这不,我那婆娘就去了吗?” “反正是给汉子做衣裳,又不是描金绣花的,眼巴前儿的手艺,当给家里填个进项呗。” “哦?那来娣也去了?”李剩挺感兴趣的模样,“她们母女俩都走了,望娣谁看啊?” “来娣没去,姚大人在城里开了个学堂,收十岁以下的娃娃,不拘男女都行,还不要学钱儿,自个儿带着饭食就成,你知道我那婆娘的性子,她娘家弟弟是童生,最看得眼那读书识字儿的人,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她就把来娣给送学了,望娣也跟着。” “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学什么识字儿,我就觉得没用。”全哥咧咧嘴,挺不满的样子,“那婆娘偏偏硬的很,非说她自己挣银子自己供,让我少管,我就跟她犟了两句,她这……那通披头盖脸的!!”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比南方人小巧玲珑,温婉柔和,北方人一惯人高马大,性格彪悍。一言不合上手就掐的情况太普通了。 所谓: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 尤其是充州男人,因临近加庸关,时不时要打土匪,战胡人,脾气更加凶残,似南方行商带过来的柔弱女眷们,等闲瞧见他们都不敢抬头,心中无限同情这些男人的媳妇儿们。 不知在家中过的是何等地狱日子,这些男人,铁塔般的身子,脑袋大的拳头,但凡打在身上,不得一下就去半条命啊!! 然,她们不知道的是,跟她们一样。北方男人的心里同样充满了委屈和恐惧:是啊,充州民风彪悍,都是那一言不合抬手就打的人……所以,这帮人以为他们的媳妇儿是什么啊?? 不都是充州人吗?? 她们以为,就她们怕吗? 开玩笑啊?充州敢打媳妇的男人,基本上都绝种啦!! 因为根本不会有女人嫁给他们!! 像全哥这样的男人,七尺高昂铁塔样的汉子,能在码头扛包过活,那是何等的壮力?还不是让媳妇儿打的一个来一个来,说一不敢叫二吗?三十来岁的人了,家里两个闺女,一个来娣,一个望娣,可见是多想要儿子,然,哪怕如此,媳妇儿说一句要送闺女去学堂,除了跟李剩抱怨抱怨,他敢说什么? 昨儿夜时提了一句,现在后背上还火辣辣的疼呢!! 个贼婆娘,下手真黑啊!!他是亲汉子,又不是那野生的,咋能拿大勺扣他!!! “你啊,真是没用,怕媳妇儿!!囊货!!女人不打不老实,锤几顿就消停了!!”李剩‘切’了声。 全哥就冷笑,斜眼看他。 说的挺威风,好像你不怕媳妇儿似的,“剩子,你今天这话,我日后看见弟妹告诉她一声儿啊!”他不怀意的道。 李剩:就吹吹牛逼败败火,是兄弟的用不用这样!!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呐!!”一口热水灌进嗓子,他把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把拽住全哥的领子,他咂巴了两下嘴,“可惜了,你弟妹在娘家没学过针线,缝个裤腿子能给接腚上,要不然,一件二十大钱,到赚得过。” “没事,弟妹不会针线,让你弟弟柱子下海捞鲜物儿啊,不像旁个地方就收个鱼啊,虾啊的,姚大人啥都要,什么大贝,砚子,河蚌,海菜的,够了规格,人家都收,价格还不低哩。” “柱子水里功夫好,游鱼儿似的,让他到西南门姚大人开的辅子领个单子,照着人家要的东西捞,一天不少挣呢!”全哥兴奋的道:“说来,要不是我家全是小姑娘,我都想让来娣她们下海啦。” “哎哟,不是,姚大人要这些个零碎东西干啥啊?怪腥的,还不顶物儿吃。”李剩觉得挺奇怪。 什么砚子河蚌的,除了不懂事儿的娃娃谁吃那东西?不够一口的。 “不晓得,许是姚大人手下人太多,养活着费事吧。”全哥瞎猜着,一脸神秘的道:“剩子,你知道姚大人手底下现在有多少人吗?足足三万,当兵的就两万出头,我的天爷,那得吃多少东西,穿多少衣?咱这旺城驻着这些大兵,可不怕人打来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