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茬儿,尤其是姚千枝杀人那‘风采’,实在是把几个官差吓的够呛,生怕哪句话惹她不高兴,在让剁了脑袋。 当初刚离燕京没多远那会儿,那么求着,又递银子又说好话儿,才勉强把姚敬荣和姚从礼的枷给卸了,余下还得扛着,但这会儿,都没用谁开口,陈大郎就忙不迭的把姚家男人们的木枷全解下来,不管是在驿站,还是野外,大枷在没上过身。 无枷一身轻,足足让捆了两个多月,大枷刚卸下来的时候,姚家男人们无端都起了股身轻如燕,将要飞升的错觉。 陈大郎这么明显的巴结,余下官差们在贪财的都没人敢提个不是。给犯官带枷,除了折磨人之外为的就怕半路逃了,毕竟一般情况下,犯人都比押刑官来得多,实在看管不过来,可姚家的情况……不说别人,单说姚千枝一个…… 那是以一挡十,大刀剁脑袋如砍瓜切菜的人物儿,真想跑,别说带着枷了,带着什么都不好使啊!! 到不如卖个人情儿。 就这般轻轻松松,姚家人跟游山玩水似儿的走了五,六天的功夫。这一日,流放路程终结,总算来到了晋江城地介儿。 一行入了城门,陈大郎带着人直奔府衙方向,通报了姓名进得内衙,他拿着兵部敕令前去交差,跟府衙的师爷认点犯官,造籍入册。姚家男人们是主犯自需亲自在场,女眷们不过随从,清点了人数便被放出来,暂且歇息了。 府衙大院里,姚家女眷们被下人领着圈到一处角落老实等待,姚千蔓牵着骡子车,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为首大青骡的毛儿,面上带着几分隐忧,“也不知我们会被分到哪里去安家?” 流放——是为了受罪受罚,哪会真让他们在晋江城这等地方落户,肯定是要下放到周边穷困山村过活的。晋江城离加庸关就已经很近了,出城约莫两百余里地。加庸关外就是草原,里头住的就是传说中吃肉饮血的胡人。 胡人三天两头的犯境,时不时还打进来,晋江城有城墙护着,驻军守着还好些,外面那些村庄……时不时被屠村都是有的。 “大姐,我给陈大人递了话儿,让他帮咱们盯着,若非要下放山村,就择那离晋山近的,放在山脚下便成了。”姚千枝开口安慰道:“等胡人真打进加庸关,咱转身往山上跑……” “晋山高耸入云,里头什么人没有,那插杆儿的山匪,前朝的遗民山民,还有胡杂儿,未必比胡兵好应对。”姚千蔓面带愁容。 “这么艰难,咱们都一个没损到了地介儿,总不会没有活路的。”姚千枝瞟了她一眼,笑眯眯的说。 “那到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晋江城这么繁华,外头小村成百上千,人家都能活,咱们肯定也能。”姚千蔓也笑,隐去忧愁,她眉目舒展,自带着股大气坚定。 姚千枝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欣赏赞叹之意。说真的,姚家这群女人,连老带少全算上,她最欣赏的便是季老夫人和姚千蔓两个了。 一个老而弥坚,一个豁达开朗。 季老夫人尚且有阅历在,方嫁人那会儿熬过些年月。姚千蔓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她出生的时候姚家就富贵了,在没吃过苦头,被退婚后,在这流放路上,她身为姑娘里最大的一个,确实是担了长姐的责任。 旁的不说,就这六匹大青骡,日常照料,喂草顺毛都是她在做。在农家姑娘中,这或许不算什么,不过是伺候牲口罢了,就算多些不过得一句‘勤快’,可姚千蔓是什么?官家千金啊,跟她同辈的姚千叶,姚千朵看见骡子凑过来还喊呢? 都是差不多的姑娘,能一样吗? 为了生活,姚千蔓是真正肯努力,肯改变的人,对这样的人,姚千枝一向是尊重的。 “大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这儿看着。”起身,她对姚千蔓交待一声,抬步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啊?咱们户籍入了册后,便要出发了!!”姚千蔓微怔,上前追了两步,连声问她。 “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没正面回答她,姚千枝扬了扬手,快步离开。 “那你可别耽误了,早去早回啊!”姚千蔓叮嘱一句,瞧着三堂妹的背影转过二门儿,眨眼就不见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