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进偏洲之后,再没有出去,他便知道偏洲之险已经坐实,哪怕面上不显,可心里有一万个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劝住齐田。 对别人、哪怕对幼帝来说,齐田只是个没有用处的太后,甚至都不如太皇太后有根底坐得稳,如果她不能得势只是身为傀儡,那有她没有她朝廷一切都能继续,似乎不会有任何差别。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这种懊悔,一直到攻破了偏洲,见到提着头颅一身血从室内走出来的那个人,都没有消散。 可当听到这次她的计划之后,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出声阻止。有些花,要娇养在琉璃屋里,冷了热了细心照料才能活。而有些花,长在悬崖上的石缝里,迎着风吹雨打怒放。 他遇到这样一朵花,却不能把斩断她的根与枝蔓,移到装饰华贵的玉盆里去。只能站在那儿迎着风为她撑一把伞, 朱青还要说奇葩阴阳师。 徐鳞打断他的话:“如果她被我劝服没有来到偏洲,你还会敬佩她,甘心俯首吗?”他和苏任,可以让人们对她不得不恭敬,可她无法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影子下,依靠别人活着。她生来就要自己走到高处去的,叫世人对她俯首,看到她的光彩。 朱青顿一顿,便停了下来。只是反问“她这样拼命,你不怕吗?”世人总会猜测,一个过于出色的太后,对幼帝来说是助力可也未必不是威胁。一个人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徐鳞却只是笑。 他莫明,还想问,这时候,海上‘砰’一声枪响。 朱青闻声望去,有一艘大船上挂着的旗帜应声而落,被狂风吹卷,呼啦一下就变成天边的一个黑点了。 而一直不肯放梯子的大船终于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小船便反航回来,身后跟着几艘海外国的小船。 朱青惊骇。哪里不知道那旗子是被打掉的呢。这比打桌上的茶盏与旗杆都不同。那些是静止不动的。而这次她打断的是挂着旗帜在风中狂舞的飞绳。别说是朱青了,可以想像,那些海外国的人受了什么样的震撼——随便来了一个小兵,便有这样的神技。手里拿的东西是他们见也没有见过的。 海外国的人上了码头看到徐鳞,再看看他身跟的那些军士,每一个人腰上都有那样一件神机,原本因为几条大船之间因为共同的利益进行了简单结盟而略有些倨傲,现在半点也没有了。 徐鳞对他们却也半点都不傲慢。只说海上风浪太大,要请各国商人上岸避避。叫了‘小军士’来装模作样地责问,怎么把人家旗帜打下来。? 小军士说,我在下面叫什么他们都不理,想必是风太大了听不见。我想着,把旗帜打了总能听见了,就打了一枪。 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海外国这几个也只好附和“确实风大。原想着早些上岸,但见岸上打起来了,不知其所以然,不敢妄动。” 徐鳞说因黑金与矿石是本国禁物,不得买卖,才处置了一个罪官,既然各国都有涉及,难免不要询问一二。 那几国人,奇装异服操着不同的口音,黄头发白皮是有两国,红头发高鼻梁是一国,黑发罗圈腿个子矮又是一国。各自船上都有许得讲大宁官话的译人。 他们只说见到有这种黑金很是奇异,便想买些回去贩卖,并不知道是违禁之物。见矿石都是开市在卖,正大光明,但也没有多想。本国与大宁从来交好,每年国使也互有往来,并未有挑战一国威仪的意思。 徐鳞也并不追究,只说“想来如是。” 仍把这些人请到行馆去避风落脚。 路上海外国的人都在打听,那小军士拿的是什么东西。又问黑金是怎么制成。 徐鳞轻描淡写道“是皇帝陛下得天之感昭而照样制成的神机。”说着一招手,便有军士出来,抬手一枪打在路边的石柱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