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店的时候,何并吉进去说话,齐田在外面打量四周,阿丑牵着几匹马,等何并吉说好价钱了要把马带到后院去。 这时候有个年纪小小的丫头,见这几个人穿得还算周正,冲上来抱着腿求买走的“阿爹不在世了,家里还有阿弟等饭吃。贵人买了我吧。我什么都做得。”哭得可怜巴巴。 店里小伙计跑出来赶她,对齐田说“别信她的鬼话。她阿爹活得好好的。” 一问才知道,夏季的时候下了暴雨,起了涝灾。好多庄稼都毁了。可税赋是按人头算的,一个庄户人家,一家是多少人,一年要交多少钱,少一分也不行。许多人家都交不起那么多了,便把不能做劳力的卖出去。不说卖女儿,卖老子卖老娘的都有。卖了便是人家的人了,不用出那份钱。不卖交不出钱,家里人要被抓了入牢。 小伙计摇头“去年也是遭了灾,打谷的时节就是农人交税赋的时候,一个村子,多少人家被拖走的。今年眼看又是交税赋的时候了,这些人怎么不着急。” 阿丑在一边听着,十分惊异,问“那府衙养得活那么多人?”既然是受灾,必然不是少少几户的事。那得抓多少人啊。 小伙计笑他不知世事“他们养着做什么?这些人欠了官家的钱,自然只是在官衙里落一脚就拖去卖了。说来,交不起税赋的人家,自己去卖还好些,等官家抓来卖,光抓家里有力气的值钱的。剩下老老小小,来年不得饿死吗。俗话说得好,宁肯卖女卖娘,不肯卖个劳力呀。” 齐田记得,照律,这样的情形是要减赋税或者免赋税的。地方遭天灾,又非*,府官实在没有必要隐瞒。只需上书,就能减免一年的税赋何乐而不为呢?于他们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害。这人口卖出去,钱仍然是充做税赋上交,于他们也没有益处。 等何并吉出来叫他们都进去,问何并吉“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何并吉说“若是上书,朝廷必使巡监官过来查实。巡监一来岂不知道会不会扯出别的事来?这是天灾没错,但他们在这里做了些勾当必然心虚,自然是能免则免。”但税赋的部份又决不肯自己出钱填补。 巴巴看着这些‘贵人’的小丫头被说破了十分扭捏,却还是报着一线希望不肯走。 阿丑问她“为甚慌称阿爹过世了?” 小丫头看看他,又看看别人,呐呐说:“你们看着像外头来的,万一是来这里落户,我这么一说你们记起人头马上要交税了,万一想等税日过去了再买可怎么好?” 伙计出来正要安置这些住客,听了都好笑“这种事还能记不起?人家买了你,你是奴籍,税便不是那么算了。再说了,他们是商户,商户税赋与农人又不相同。你们家才是每年一交,人家是每月一交。不搭尬。” 小丫头眼睛一亮,连忙求道“贵人买我去吧。我能吃苦。吃的也少。”看这些人是有马的,又说“我会刷马,喂马。手脚灵便。”她不把自己卖了,官衙的人就要把她阿爹兄长抓去卖了。 何并吉挡开她“走开走开。”出奇地冷心冷肺。招呼大家都进店子去。进了偏洲就没那么赶了。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上楼去阿绍忍不住刺他几句“何大人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嘛。买一个小仆又不需得几个钱红警之索马里。” 何并吉并不十分动容,只说“你买了她,别的买不买?别的人总不比她可怜吗?这样救人是救不完的。” 齐田走到窗前向外看,下头卫军在店门口张望,还问小伙计话。显然是对这一行人十分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死了个巡监,本地府官心虚警惕。在卫军旁边就是在路边上热情自卖的小丫头。 一时心情沉重“先皇帝知道天下是这模样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