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庭院中有一个士绅打头醒过了神。 他手脚并用地爬来,开始数落治官在本地的恶行。起先还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后来就越来越顺溜。 有他领这个头,其它人立刻便醒悟过来,生怕自己落后,争相揭发。 不多一会,一边记录的内官就写了一本子。大到私加重税谋财害命,住所违制。小到家仆在东市拿小菜不给钱。 楚则居十分感慨“是朕对不往你们。叫你们受这等奸人制约而不敢言。” 士绅们不无松了口气,大哭“请陛下明鉴。”那些眼泪恐怕还真是没有半点假的。不过不是别的,是逃过一死的喜极而泣。 楚则居一一把人扶了起来,有些人竟然都吓到失禁了。 把这些人都送走。楚则居又叫苏任在府衙外面设案几,凡有诉书告发治官的,都收录了来,查实之后受冤之人该改判的改判,该补偿的补偿。 那桌子摆出来,庶民们先时也不敢说话。后来听说治官大恶,已经被皇帝除了奸,这才慢慢有人来说。不过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最后得了钱的和平了冤的,都感恩戴德,跑到治官府外头对着大门给青天大皇帝磕头。 阿谢的冤也平了。 齐田换了便服去狱中时,阿谢家里人正来收敛尸身。 高老先生已经糊涂了,一时哭,一时又好了,还问“几时吃饭?阿谢在哪里?” 她男人一看便是个粗人,长得膀大腰圆,虎声虎气说“不就在这里?”把地上的人指给他看,她父亲却不肯认机甲护翼。 两个人也没有带东西来抬。屠户闷声把人抱出去。见了齐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觉得她穿得衣裳值钱,大概是哪里来的贵人吧,不敢看她,低头避开,带着高老先生便往门去。 门口有大几岁的小孩,正等他出来。追着问“阿娘怎底要抱着走。阿娘是不是病了?” 屠户应声“嗯。你牵着阿爷。不好叫他乱走。” 小孩立刻便乖乖把高老先生袖子拉着。 齐田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高家的人出去,治官的家眷仆从又被送了进来。治官夫人看到齐田便大哭,还妄想扑过来,亲卫怎么肯叫她接近,一下就把她给踢飞了。 齐田从没见一个人身手能这么敏捷,飞出去立刻就爬过来,哭倒在地上冲着齐田砰砰直磕头“他确实不是甚么好人,可也并没有犯下多少大恶之事。那一条条罪状下来,实在许多不与他相干。譬如什么杀了过路的和尚种种,简直无稽之谈!他堂堂一个治官,杀一个过路的和尚做什么?求娘娘做主,求娘娘做主啊!” 她身后老老小小一大堆。孩子们吓怕了,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见她跪,也跟着跪。看着齐田的眼神到也明澈,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作主?做什么主?他不该死吗?陷害高阿谢致其惨死他就该死了。不过再该死他也确实受了冤枉。 齐田出去,关姜见她脸色已经是不好,不敢让她多停。 两个人回去时,正遇到苏任在跟楚则居说治官手中旧案的事。见她来,楚则居摆摆手苏任便退了出去,合上册子问“行装可都收拾好了吗?在这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要像这么走,恐怕半年一年都回不得都城了。”语气竟也寻常。 齐田回来之前,本地士绅们又来了,合议之下,说好了每年往宁国的大船厂与工匠所捐多少钱物。楚则居心情不错。 “怎么样。出了这口气吗?”楚则居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