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晌,是长贵的小徒弟送膳食来。 椿接了东西,问“你师父呢?” 小徒弟说“昭妃弄脏了宣室前头铺的白汉玉,师父正监工,叫人打扫呢。” 长宁殿的人这才知道宋怡怕不好了。 一问先是小产,血流不止,后来血到是止往了,又跑到宣室去,说要见皇帝。可皇帝那里有外臣在。 小徒弟说来也是委屈“明明就与她说了,陛下正在议事。请她回去。那前朝的事怎么也比后宫的事要紧。她却不肯。还不信呢。说陛下是不是嫌弃她了,不肯见她。竟在那里唱了起来。婉约是婉约,动听是动听,可那不是时候啊。” 那里头议着事,外头唱着曲。“还有宋阁老在。真没羞死他。皇帝便着师父把她送回去。师父好说歹劝,她就是不理。说陛下不见她,她就跪死在宣室前。这下可好。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说别的,就把前朝那些妃嫔来说,也没有哪一个这样的。宋阁老老脸都丢光了,请了罪亲自出去了,也不知道说了她几句什么。她回去就把自己挂梁上了。亏得被宫人发现得早,命还在。不过这样折腾,又开始崩血。太医打那儿出来,说血止不住,恐怕是不能成了。” 徐铮躺着,齐田坐着。听了转述,想到往日里也曾相处融洽,有些感慨。三件一起做的围脖尚在,人却已经面目全非,闹成现在这样,未免微微黯然。 小徒弟出去,不一会儿长贵就来了,皇帝传话,问齐田去不去见一见宋怡。 长贵说“奴去瞧了,她那样子,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大约临死,想跟娘娘说说话吧。她连家里人都不见,就只要见娘娘,也是奇了。小宫人往皇帝那里求恩典,说得直哭。说人都要死了,就应了吧。皇帝陛下便令奴前来,问一问娘娘愿不愿意见她。” 又说“不想见也是常理。娘娘看她办的这些事?徐娘娘被她害得险些不保,也是皇帝宽厚,所以不跟她计较罢了。”还以为皇后不会去。 可齐田还是去了。 既然是被禁了足,出行也与别时不同。六人亲卫相送,旁人不许跟她说话。 到宋怡那边时,她人确实是不太好了。躺在塌上,脸上的妆虽然在,但没有血色,脖子上还有瘀痕。说起话来,声音十分黯哑。头发也是散的,从塌上坠到地上,人单薄得随时都要烟消云散似的。 齐田进去时,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世之豹女王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你家。是有一次与母亲去城郊,小燕山的山道有一截正在你舅舅马场的上头。” 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天你穿了一件红艳艳的衣裳在下面骑马。我小时候家里穷困,没有骑过马,那时候到都城还没有多久,并不怎么出门,也不知道妇人可以骑马。看到了觉得新奇,叫母亲看。问她我们家里有没有马场,我能不能学。” “可母亲说,妇人怎么能骑马?真不成体统。”说着,她到笑了笑“我是在东川出生的,阿父到都城任职,才举家往都城来。而我母亲是滨江人,在我母亲的家乡,家境好些的人家女人一世,连父亲兄弟都不能见,也不用受风吹雨打。但母亲家境不好,整日抛头露面忙着家里的生计,对那些家境好的很是羡慕。等到我这辈,阿父出人投地,母亲便觉得她过不上的日子,我能过得上了。还真建了小楼起来。” 扭头问齐田“你知道那种楼吗?” 齐田问“哪种楼?” 宋怡说“就是那种嘛。”表情竟有些俏皮,想伸手比划一下却不能成,手都举不起来了,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种下楼的梯子是活的。把女儿装了进去,就把梯子撤了。再不得下楼来。一直养到出嫁的时候。再把梯子放下来。所以出嫁也叫出阁。” 齐田说“我听徐铮说过一次。她也没见过,是徐二夫人提过。” “那想必就是了。我们家也修了这种楼。”宋怡回忆着那时候的事“后来从城郊回来,母亲还跟父亲说,世家的女儿竟然骑马呢。父亲却说不稀奇,不止在马场骑,街上也常有,不过会戴遮着面容的帷帽罢了。还叫我们常出去走走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