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仆急急地端了药来,她死也不肯喝。五六个人按住她,两个人一个压往头,一个捏着腮帮子挤开嘴给她生生把药灌下去的。最后到是从她听清楚一句,在骂周有容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阿桃吓得脸都白了,搂着椿的胳膊小声说“怎么竟然骂郎君……” 椿护她,说“都说是疯子了。恐怕这个名字是谁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发狂罢了。” 话传到田氏那里去,田氏淡淡地,说“她养大了儿子,一心是要过好日子的,如今大概是恨儿子不争气早死,又娶了我这么个儿媳妇。” 嫫嫫气道“她早早地不要闹事,肯安安心心过日子,谁会灌……怎么会得这个疯病!现在到全是别人害她的。” 这边才把周老夫人搬回去,南院便有下仆跌跌撞撞跑来。边叫“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边往这边跑。 嫫嫫生气“胡说什么,夫人好好的!来禀什么话须得有头有尾,不许胡喊!”那下仆一下冲到她面前跪下“二郎死了。” 嫫嫫还没回得过神“什么?” 那仆人哭“二郎给毒死了!” 嫫嫫手里的东西都吓得掉在地上“你可不要胡说!” 那下仆抹了一把,又是汗又是泪“我没有胡说。真的。二郎回家来找琳娘要钱,跟琳娘吵了几句嘴,就往大娘那边去。坐下才喝了一盏羹汤,没走三步,就倒在地上了。我去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是血呀。哪里还有气!南院现在翻了天,谁也说不出那羹汤是哪里来的。” 嫫嫫气急带着她,立刻去回田氏。齐田听得惊愕万分,虽然很少见面到底也算是兄妹。 田氏腾地站起来,随后又慢慢坐回去“什么叫说不出羹汤是哪里来的?谁是管吃的,就找谁。一个一个查下去,哪几个碰了碗,哪个做的羹汤,总是有个源头。”嫫嫫不好说,南院哪有这样的定制。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不管。田氏调头就领了齐田带着人过去。嫫嫫直往齐田看,觉得不当带着她的。但田氏说“该瞧的事,以后也不会少。于其在别处被吓着,不如在我跟前。” 一行人一进南院就叫家将把门封了,没有田氏的话不许人进出。 到阿珠那边一看,简直是一团乱,琳娘哭得气都接不上,阿珠惶惶然,生怕别人怪自己,见到田氏来立刻冲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这可不是我害的。谁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田氏怒道“有谁怪到你头上了?身为大家娘子,遇事半点也沉不住气?”回头质问“嫫嫫呢?还不把她扶下去!” 又叫人将这些下仆全圈到别处。再去看琳娘,已经不哭了,可脸上一点神彩也没有。 田氏叫下仆去扶她,她不肯起来,抱着地上七窍留血的尸体不放“怎么就死你,怎么就死你?!” 嫫嫫听得不像话,斥道“娘子谨言。” 可她哪里听,死也不放手就那样抱着尸体趴在地上。蹭得脸上身上全是血。嘴里呜呜个没完。 田氏叫人拿了冰化的水来,当头一盆下去,她才找了个激灵,眼睛渐渐聚了神,看到自己面前的田氏。 田氏虽然是在丧期,穿的是素服,可神采奕奕。而她自己呢,原来是多好的,有宠爱自己的表哥和姑母,有两个儿子,阿珠也跟自己亲近。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二儿子死了,大儿子还顶什么用? 好歹二儿子是自己到了周家才生下来的,有些事要论,也论得过去。可大儿子那是外头带来的,虽然对外说得好听,谁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非要死一个,怎么不死老大呢?现在自己儿子也没了,表哥也没了,姑母也不顶用了。 一双原来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现在死死瞪着田氏“是不是你害我?是不是你害死我的儿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