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伸出手,虚扶他一把,面上关心道:“怎么这么汗水淋漓的?” 赵陆接过金缕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笑道:“一心想着见母后,下朝就往这里赶了。” “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孙太后嗔道,“我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赵陆跟着她走到桌边坐下,面色赧然:“儿臣是有事问母后的话。” “何事叫你这么心急?” “是昨日……”赵陆似乎有些踟躇,像是怕孙太后不喜,“昨日那三个姑娘。我虽见了,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随意处置,或是将人退回。所以就让她们在围房住下了。今日特地赶来问问母后,可要怎么安排。” 孙太后一听,回过味儿来。 长乐宫送了几个女孩子到赵陆身边,虽然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毕竟那三个人还没有名分,若赵陆昨天就碰了她们,反倒让人觉得孙家的姑娘不尊重了。可要是将人退回来,就又打了孙太后的脸了。 这样看起来,倒是赵陆的做法十分稳妥。既保住姑娘家的清誉,又全了孙太后的面子。 再看赵陆此时神情,又慌张又不安,显是惶恐。孙太后之前的气立时便消完了。 她笑道:“如今你登基了,后宫空虚,正等着充盈。这三个女孩儿,都是孙家精心挑选的,若有中意的,留下便是。若不喜欢,来年再选也可以。” “母后家的人,我自然放心。”赵陆略想了想,又道:“那就都留下罢。请母后赐个吉日,封了位份,以后就名正言顺在宫里住下了。” 孙太后说:“既然都留下了,不拘哪个日子,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就好。”又说,“母后家的人自然也是陛下的人,一家人,不必分什么你我。” 赵陆垂头,眼中暗光忽现,嘴上却笑道:“是儿臣失言了,还请母后勿怪。” “做母亲的怎么会怪孩子呢?”孙太后转头,让金钗去取一只人参,“这是前几日,你外祖父拿给我,让我补补身子的。今日你来了,我就拿给你。陛下身体康健,就是社稷之幸了。” “多谢母后。” 从长乐宫出来,步撵已经在外等着了,赵陆坐上步撵,金公公跟着走回养心殿。 一进暖阁,赵陆就说:“更衣。” 金公公连忙招手让几个小公公进来,等换好衣裳,赵陆坐在宝座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把东西拿过来。” 金公公应下,取了孙太后给的人参进来。 打开木匣,只见锦盒中的参呈“人”字,根须细长,保存完整,还能闻见极明显的香气。 倒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收起来罢。”赵陆语气平淡,“竟比上贡的还要好。朕这母后也真是割爱了。” 又嗤道:“‘精挑细选’?果然‘精挑细选’。” 金公公不敢作答,只弓着身,将木匣阖上,又退了出去。 等再进来时,赵宜安也跟着来了。 她穿着一条杏色归鹤裙,小小的白鹤缀在裙摆上,略一走动,就被带着一同翻飞。 手上还拿着东西,赵宜安脚步略显匆忙,一路走到赵陆跟前蹲下。 赵陆问她:“走这么急做什么?” “瞧。” 赵宜安却没答他的话,只将手上的物件举起来给他看。 “应秋找出来的。” 赵陆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副九九消寒图。上书“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字,赵宜安已描画了前两个字,第二个字还差两笔。 “你知道这是什么?” 赵宜安看着宣纸上自己描完的笔划:“当然知道。” 她将这句话念了一遍,又小声嘀咕:“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又不是傻了。” 神色难得低落。 头顶忽然一热。 赵宜安抬起眼睛,赵陆却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他慢慢搓着手心:“嗯。” 一时间有些沉默。 赵宜安收起画卷,问:“你要画么?还有一笔,留着给你画。” 赵陆顿了顿:“只有一笔?” 赵宜安的脸上飞起一抹红云,她糯糯M.bOwUCHina.cOm